我早就知道这小子的狗嘴里头吐不出什么好鸟来,肯定得让我难堪。不过好在我早有准备,立即反驳道:“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这只眼睛还真就是长在什么人的身上的。古人对于神明的崇拜,往往并不是对一个具体形象的崇拜,这些神明在很大程度上是以一种极其抽象的方式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之中的。只不过是为了祭拜方便又或者是出于另外的目的,人们才将心目中的神明具体化了,甚至于还将其牵强地安插在自然界的某种生物或者是人类自己的头上。换一种说法,其实所有神明的形象,都是由我们人类自己所创造出来的。”
我这一番如同在念教科书一般的说教,估计这小子完全没有听明白。他歪着脑袋,眨巴着他那对小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就他那副天真无邪的表情,都快要赶上ET了!
我只好耐着性子解释给他听:“所有的神,都是人们根据自己的需要想象出来的,他的形象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拿那观音菩萨来说吧,他在印度佛教当中是男相,可是当佛教传入中国之后,受到了汉人文化的影响,所以在汉传佛教当中流传下来的却是女相。所以同样被称为观音菩萨,在不同种族或者说是人群的信仰之中,他的形象大不相同。”
看着这小子又换上了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我干脆就不去理他,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其实这种代表着眼睛的符号,在古今中外的神话传说之中经常出现,我所知道的就不下三个。咱们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叫做‘人在做,天在看’嘛,这老天爷不也是一个活脱脱被咱们给具体化了的神么?在老天爷的脑袋上头长着的眼睛,不就叫做‘天眼’了?”
说到“天眼”这个东西,不得不提的是一部曾经在80年代上映的影片,那部影片改编自蒲松林《聊斋志异》中的一个著名故事——《画皮》。在我的印象之中,这部影片是我这辈子所看过的第一部恐怖片。那可是我儿时的一大梦魇啊!我完全不记得那时我究竟有多大了,可是我却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我绝对是吓到尿裤子了。
在那部影片之中,就出现了所谓的“天眼”。从屏幕上看上去,就是厚厚的云层之中忽隐忽现地藏着一只巨大的眼睛,一路用闪电追着一只妖精猛劈。
当然这只是题外话,我并不认为此时此刻真的在天上能有一只眼睛,正在时刻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所谓的“万能之眼”也好,“天眼”也好,只不过是从人类的脑子里头幻化出来的产物而已。
我个人更倾向于这么理解这个符号:如果把这枚像是一只眼睛的符号用另外一个抽象的名词代替,那么这个名词就叫做“命运”。古人们相信,不管世界怎么变化,在冥冥之中始终有一种力量在控制着万物众生,这种力量就是所谓的命运。世间的人和事,无一不是被这股力量所约束着,按照事先编排好了的程序或者叫做规律而运转着。
这些画面上的眼睛符号,也许就代表着古人们对于“命运”这种东西的理解,感觉总有个人躲在暗处偷窥并控制着这个世界的万物一般。
不过,我并没有时间去深究“到底这些古人是如何得以如此精细地描述出在人类出现之前就已经灭绝了的那些事物的”这个问题。因为就在我绞尽脑汁,试图要将这个问题想个明白的时候,又有变故发生了。
不知不觉之中,我们一行人在这些壁画的前头停留了太长的时间。由于这些壁画所描述的内容实在是太过于离奇了,以至于我们几乎都要忘记了,大家跑到这里不是来参观这些古代艺术品的,而是来逃命的。直到守在门口的一名小鬼子,突然之间压低嗓子发出了一声怪叫,对着三木说了几句日语。我们才从三木脸上的表情之中看出来,肯定是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找上门来了。
“底下的尸群,全都集中在了这座建筑物的脚下。”三木脸色铁青地说道,“看起来我们还没逃出危险地带。”
“那些家伙的嗅觉灵敏得很,在黑暗之中的视力也十分好,要摆脱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薛忠对于这种情况似乎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背起了背包,让大家继续往通道里头走。
可是当所有的手电光都集中在了这条通道深处的时候,我立马就傻了眼了。因为在那原本应该是过道的地方,我却只看到一堵光秃秃的石墙杵在那里……
打死我也想不到,这个鬼地方竟然会是死路一条。刚才一进门,我的注意力就全都被墙面上的壁画所吸引住了,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将这里的全貌看个清楚,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就是一条墓道。我估计所有的人一定也像我一样,都没有注意到这里其实是一条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