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搞什么嘛，薛爷，你这样就算完事儿了？你们茅山道士做法，不是应该先舞个剑摇个铃，再烧个纸喷个火什么的。好嘛！就这么点上几根破香，完事儿啦？”我不由得大失所望，忍不住问薛忠道。

薛忠拿眼白瞥了我一眼，没好气地回我道：“你小子香港鬼怪片看多了吧！是不是还得让老子拿个桃木剑，再四处撒撒童子尿，把这里搞得腥臊恶臭才过瘾？我点的这可不是一般的香，过一会儿你自然就会看到效果。”说罢，他也不理我，自顾自地“咕嘟咕嘟”地将整整一瓶水都给吞到肚子里去了，看来在刚才的情况之下，最紧张的那个人其实是他。

花少半晌没有说话，这时候估计早就已经憋不住了，他嘿嘿嘿地淫笑着，把他的那张大脸凑到薛忠的跟前，夸张地上下打量着薛忠，嘴里头啧啧有声：“看不出来啊，师兄，您也这么老大不小了，怎么，您老人家这会儿居然还能撒得出童子尿？”

薛忠被他这么一调侃，“噗嗤”一声，猛地将最后一口水喷了花少一头一脸，抡起醋钵儿一般大小的拳头，作势就要打将过去。花少赶紧把脑袋一缩，抹着脸上的水珠子，一脸的坏笑。

这两人正在那闹腾，我却发现了一点异样：薛忠所点的香，从外表上看，跟我们平日里祭祖拜神所用的似乎相差无几，可是却燃烧得特别快，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那三炷香已经燃烧了大半了。而且它所散发出来的烟气也不是平常的青烟，而是一种略带一点粉红色的，在强光的照射之下似乎还有一丁点闪光的烟气。

这些烟气从香炉上袅袅升起。按理说这坑道里头并没有风，那些烟气应该要笔直地往上升，一直升到我们头顶上的土层然后再散开才对。可是怪就怪在这一缕缕的烟气竟然好像被什么看不到的力量所引导着，并没有走常规路线，而是斜斜地朝着骷髅头的方向飘了过去。

随着那三炷香燃烧殆尽，坑道里头烟气的浓度值也达到了最高点，但是这些烟气并不消散，而似乎是在沿着某一条特定的路线运动：从香炉之上飘到了骷髅头的方向，从各种植物的根茎里渗入那堵“墙”中，然后居然从那具骷髅头的眼窝里再飘出来，笔直地飞向正在地上盘腿坐着的大海的身上。

那些烟雾直射在大海的身上，遇到阻力后四散开来，但是很快又聚集在一起，在大海的身边萦绕，很快又摇摇摆摆地加入了飘向骷髅头的那些烟雾的行列里头。

“这是一个循环么？这又代表着什么？”我问道。

“难怪这家伙能有这么强的速度和力量！”薛忠指着那些烟气，对我和花少说道，“我点的这几炷香，可不是一般的香，它可以将我们肉眼看不到的阴极能量场显现出来。我原本以为，只有那九个附在他的身上。不过按照眼前这个情形来看，附在他身上的虽然只有九个，但是只要我们身处在这个能量场之中，它们还是可以调动整个灵魂聚集体的能量的。”

我发现薛忠在说话的时候非常注意自己的修辞，尽量避开了那个“鬼”字，这恐怕还是担心刺激到那些“兵爷爷”们。毕竟据大海所述，这里有那么多的鬼魂，说不准会不会又有哪个脑子短路想不开，再跟你闹腾一番，那可就麻烦大了。真要到了那个时候，花少再扮什么蒋委员长，估计就不一定能够镇得住了，搞不好咱也得学学那玉皇大帝，有请西方佛祖释迦牟尼来才行。

一看香烧得差不多了，薛忠把手上空了的水瓶子一丢，回到了大海的身边。他从地上拿起了一个看样子有些年头的墨斗，又拿起一个小瓶子，拔开瓶塞，将瓶子里头的液体一滴一滴地，均匀地滴在在墨斗之中缠绕着的墨线之上。

我注意到那些液体呈现的是一种暗红色，这情形倒是和一些电视剧里头的相吻合。所以我又问薛忠道：“这……是黑狗血？”

薛忠“嗯”了一声，并没有停下手里头的活儿：“你小子还算是有点常识，这黑狗血里头我还特意加入了一些南美产的吸血蝙蝠的唾液，这其中含有抗凝血剂，所以不管保存多久，这些血液始终不会凝结。”

“我说你们道士做法为什么一定非要用黑狗血？难道用别的血就不行么？这里头有什么说道么？”难得他有耐心和我讨论这些问题，我那该死的好奇心又被调动起来了，一口气又提出了好几个问题。

“谁说一定要用啦，我们都是看情况，根据需要来决定该用什么材料的，这当中的门门道道复杂着呢！用这黑狗血，自然有用它的理由，诶！我说了你也不懂。”薛忠正在集中精神做事情，开始对我的问题显露出一点不耐烦了。

我赶紧知趣地将嘴巴闭上，不再去干扰他，只是认真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好不容易等到薛忠弄完了手上的活儿，他从墨斗的一端将墨线抽了出来，把线头交到大海的手上，让他捏着别动。接着他牵着墨线，边抽边走，将墨线顺着那些烟雾行进的方向拉好，一直牵到骷髅头所在的位置。他将墨线在那些植物的根茎上绑牢，又如法炮制地将墨线牵回了大海的身边。

薛忠拿墨线在大海的身体上绕了几圈，最后将墨线的另一头交到大海的另一支手上，同样交代大海捏紧了不要乱动。

最后，薛忠口中念念有词，拿一根手指在那条紧绷的墨线之上轻轻地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