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慧妈一个字都没有多说过。
沧澜看了大夫、喝了药,安安静静的躺下了。他自认不是个蠢笨的,小时候若不是为了不让皇后娘娘、兰妃误会自己有夺储君之位的意思,他才不会在父皇和众人面前,装得这般愚昧、无志。如今……他还得装,还没到时候。他身子弱、经不得风,多吹这么一会儿,已经开始隐隐头疼起来。兰妃娘娘的二皇子眼下正在风头上,而大皇子虽然像是没了机会,可被逼到急处,也未必就不能翻身而起。所以……他要等,好好活着,安心等。他信姐姐,姐姐说,他能登上皇位,他就一定能登上那宝座。
为何……自己这般信姐姐?
这个问题,沧澜想过许多次,可从没找到答案。姐姐是那般机敏聪慧,举手投足,总有几分俏皮和大户人家的贵气。母妃本家只不过是个小村落的民,怎会有这样的亲戚?若是有,母妃也一定早就说了。而且,正是自己和母妃落难之时,这个姐姐就出现了。说不疑心,是假的。可相处至今,沧澜早就看明白了。这个姐姐,对自己和母妃,没动过坏心思。既然是这般,再疑心又有何意?日后……日后总会明白的。
入了夜,外头传来的净是宫女太监说笑的声响。天凉了,夜里的鸟雀之声已经听不见了,只听得见那呼呼地风,刮得窗框吱吱呀呀的响。沧澜抓着棉被,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却还是冷。
就要过年了,年节里的赏赐却没有下来。宫里人人都为了圈地一案,人心惶惶。父皇也怕是无心庆年节了……今年,就在自己宫里过吧。也自在些,不必去看那大皇子和兰妃娘娘的冷眼。只是……身上的被子实在是不成了,得想法子。若不然,自己这年节只怕是要得了风寒,喝着苦药过了。
“三皇子,可睡下了?”
“未曾。你是?”
门打开之后,进来的是两位衣着华丽,气质非凡的女子。沧澜虽小,却眼力很好。这两人是宫里的嫔妃,一个是筱妃、另一个是上官贵人。这两人,今日来此做什么?往日里,自己与这两个妃子,并无任何交集。
“三皇子好,我是筱妃、这个是上官贵人,我们今日来,是给你送些东西。东西放这儿了,我们不能久留,就先离开了。”
“额……好,恭送二位。”
那两人走了之后,沧澜看着眼前的东西,不禁有些奇怪。这送来的,都是过冬用的衣物被褥,有些还是宫里今年新晋的料子和花样。其他一些,都是过年要用的物件。吃穿用的,是一应俱全。这两人,怎会给他送这些?他立刻叫来了慧妈,食物全部银针试过,用的物品也全部用姐姐留下的药熏了。什么……问题都没有。这就更奇怪了…这两人,是为了什么?
“三皇子,这东西既然都没问题,那不若就先用着,大不了日后,咱们见招拆招便是了。”
“恩……也好,慧妈,别的就先收起来。这被褥留下,这几日晚上冷,我就先用了。还有这个,这几匹布就留给你,明日拿去为自己和府上的宫女太监们做些衣衫。这些年,你们跟着我和母妃,什么好的怕是都没拿到过。如今,我得了这些,就赏给你们了。”
“三皇子,不用不用,奴才们哪用得上这些好东西,还是老奴放着,等年节的时候,给三皇子好好做几身新衣才是。年节了,三皇子有了这些,再不用被人看低一等了。”
“不必,你挑几个素色的、陈旧些的,拿来给我做些衣裳就好了。太过鲜艳的,我们也不能要,明日你找人,把这些鲜艳华贵的都给那两位送回去。”
“可?三皇子?”
“我们如此高调,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这……三皇子…怎么这般说?皇后娘娘不是已经…老奴…老奴多嘴了。”
“慧妈,你跟着我和母妃这么久,与我而言,已是自家人。说话,不必如此惶恐。对,皇后娘娘如今被幽禁,兰妃忙着为二皇子铺路。瞧起来,我们是该安全了。可这几日,我却总觉得有人在我这儿鬼鬼祟祟的。先前姐姐在时,这感觉还好些。如今这几日,是越发严重了。不论如何,眼下总还是小心为好。若是我年节穿着华服出现,是能抬头做人,可……也招惹了那些疑心,只怕会有人针对我们。”
“三皇子想得周到。”
“慧妈,我再告诉你一事,只是……此事凶险,望你别怕。”
“三皇子……可是要争储君之位?”
“慧妈……你?”
“老奴明白,什么都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