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便好。”

我见他远远的站在那儿，一身浅蓝色的袍子，那般悠远清雅。可我的心，却不再为之狂跳。

我摘了一朵，正对着那绿色的花朵发呆。却看见一阵银光闪过，我还来不及反应，手里的花就被刺破，纷纷散落下来。

七垣瞳孔一缩，提气上行，飞似的将她拉到身边，手中利刃已然出鞘，不过十来招，就将眼前这个宫女摸样的女子拿下。

“何人？！胆敢行刺祯妃娘娘！”

“我是文才人的鬼魂！”

那女子穿着一身宫装，低着头时还看不出什么。可她一抬头，我顺着月光一看，那眉眼活生生就是文才人的样子。可文才人已经死了……那她…难不成……真的是鬼魂？！我有些害怕，往七垣身后缩了缩。我可没有害怕她……只是…只是有点冷而已，对！有点冷！

“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别人都看不出来么？！你以为你找了个太监顶罪，就没人会再查这案子了么？我知道，是你！就是你！是你害死文才人的！要不是你这个女人，这狗皇帝怎么会如此包庇你！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她吵闹了一会儿，我们身后的御林军已经上了前来，将这个女子狠狠抓住。

“文才人是那般懦弱，她在这个宫里为你们这些高人一等女子的命令是从。她百般忍辱，才博得这宫里一个小小才人的名头。她与你何仇何怨，你竟不惜下毒杀她？！那肃才人无用，是肃王爷的女儿居然也斗不过你！原来是狗皇帝暗地偏袒！”

我忽然记起来了，那是肃才人和我们吵闹的时候，边上有个冷静聪明的宫女。那时凰栾觉得她像一个人，而我们却都没有察觉。她这张脸，有七分像文才人。想来，肃才人跟我终日你来我往，暗地里一定受了她的挑拨。我刚要上前解释，却被七垣拦了下来。

“此女乃阴险毒辣之辈，冒充宫女，欲图不轨，今日又行刺于祯妃，来人，拉出去，杖毙。”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你这个狗皇帝，你这个狗皇帝！你这个狗皇帝！你草菅人命，你早晚有一天，会死无全尸！！”

那女子凄厉的叫声，一直传到了很远。她被拖走之后，那声音都还在这里回荡。七垣想伸手来抱我，却被我躲闪开来。

“慕言。”

“你知道不是我，你明知道我能找出幕后之人，可你却杀了那个太监，这个女子也是，你不让我开口，又让她对我含恨而去。为何你要这般护我，这样的保护，我宁可不要！”

“慕言，我自然要护你，我要让这天下再无人能伤你，但凡有敢动你分毫的，他们都必须死无葬身之地！”

那一刻，风忽然变大了，那些绿鄂娇嫩的花瓣沉受不住，纷纷飞扬了起来。我看着七垣，心里却是冷的。

之后我们相对无语，多走一步我都觉得压抑。告了辞，我就回了自己宫里。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那女子的音容样貌和文才人重叠，那声音像是按下了重播键，一直再我耳边回荡。简直……简直就像是文才人在责骂于我一般。我有些害怕，躲到了床上。

“娘娘今日是怎么了？可是出去走了一圈累着了，怎么这么早就歇下了。且先别睡，等洗了脸再睡。”

杏儿走之后，这个屋子里就我一个人。我心里越发的不踏实起来，看看这里看看那里。文才人自然不是我杀的，可她……是因为我而死的。如果我不追究那幕后之人，她未必就会死。所以……她就算真的含冤……找上我，我也无话可说。

可是啊，可是真的很吓人有没有，尤其今天多了一个，怨恨着我而死的。文才人会不会变成鬼来找我，是个未知数。可那个女子……我不寒而栗。她临死前的怨恨眼神，我还历历在目。如果有机会，她绝对会变个很凶的厉鬼来找我的！好可怕！我从来不知道被人怨恨，是件这么可怕的事情。我听着外头夜里凄凄惨惨的猫叫，还有那一阵阵在走廊里的脚步声。吓得我直接缩到了被子里……虽然我知道夜里猫儿总叫唤的，也不是今夜突然如此。虽然我知道那走廊里的脚步声，是杏儿他们在廊下守夜，可我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

“娘娘，今日……皇上去了栾贵人那儿了。”

我心里凉凉的，闷着声音回答了杏儿一声。

他总会去别的女人那里的，是凰栾好过其他人。

只是今夜，今夜我特别想有人能陪着。可惜，天不从人愿。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天，也不记得害怕了，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顾念从半空中现身，轻轻落到地上，见她睡得不安稳，就伸出了手，食指上微微一亮。随后那亮光没入了她的额头，见她面色如常，嘴角隐隐带笑的样子。顾念才心安，在屋子里找了个地方，坐着，直到天蒙蒙亮，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