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星虽然体积巨大，但是离太阳的距离很远，张天明不是主修天文学，但多少还是知道一点：木星是一个巨大的气态行星，它有自己的内核，有自己的大气，但是大气层中氢和氦的总量占了整整百分之九十九，大气厚度惊人，而且越往下压力越大。底层的气体由于巨大的压力会呈现出液态金属氢形态，它的表面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红色大斑，这种条件下就算是能够形成生命迹象，进化成智慧生命，但来到地球上怕也生存不了吧？

如果说生命的形成是上帝偶然间推动的多米诺骨牌的第一步，之后的每一步才得以实施，但在这种极端的条件下，第一步是绝对迈不出去的。

木星上有生命的话？他们是液态的吗？还是生活在大气中？他们抬头可以看到七十个月亮，还是能看到远处星星一样的太阳？

越是想像，越是觉得不可思议。

菲特在这一段时间愈加懒散了，克里拉维奇不去理会他的不作为，这让他觉得所有的心思一拳打在棉花上，因此对待工作的态度上愈加变本加厉。他没事喜欢找张天明天南地北地闲聊，在克里拉奇瓦在工作舱的时候，他还时常费尽力气干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蠢事。但可怜的老菲特没有发现，克里拉奇瓦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于他身上，他时常和莫莉大声争吵，时而又埋头忙于各种计算，而对于张天明，他几乎不让他插手任何工作了，工作舱的一切设备都有他自己进行睡前的最后检查，大多数时间，张天明又回到了他那台枯燥的电脑前，盯着色彩各异的热源图长时间发呆。

老菲特也不工作了，他过来和张天明闲聊的时候，有一次张天明问他：“这里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菲特摇摇头：“老兄，别说我根本不知道，我就算是知道了，也会被勒令不能告诉你。”

张天明觉得他是知情的。

“这你可就误会我了，我的兄弟。”菲特大声说，他大概是故意的，为了让克里拉奇瓦听到，“看来你也察觉出来了，我们来到这里，就为了干一些什么作用都达不到的破烂活儿，而有些人，拿着一点秘密就藏着掖着，怕被人抢了一样！我真是受够了！”

其实这里到工作舱有一段距离，若非克里拉奇瓦刚好过来找自己的话，他应该是听不到这番话的。

张天明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就算他知道点什么，看他这样的态度，应该也是撬不出东西来了。

谁知道菲特鬼鬼祟祟地往后看了一眼，然后才有点神经兮兮地凑了过来：“兄弟，你真想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当然。”

“我来告诉你吧。”他压低了声音，示意张天明帮忙看看克里拉奇瓦会不会突然间闯进来，“一看就知道你还没怎么察觉，你没发现，他们的注意力根本就不是放在这一次的灾难上么？”

“这点我发现了。”

“这就对了，老兄，为什么不放在这方面上呢？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菲特摆摆手，“克里拉奇瓦那家伙跟一座冰山没什么两样，就算你想知道点什么东西，他也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所以我们要靠自己的一点观察去推测。”

“你推测出什么了？”

“跟空间穿梭有关！”

“空间穿梭？向超人那样飞来飞去吗？”张天明戏谑地看了他一眼。

“不不不，当然不是！那是电影里的情节。我说的是认真的！”菲特急了，“他们一直对于时空畸变和虫洞理论很有兴趣！我不止一次地听到了克里拉奇瓦和莫莉在因为这个问题的计算方式而进行激烈争吵。老兄，我告诉你，八九不离十，绝对和这东西有关系！”

张天明陷入了沉思，很显然，菲特猜出来的比自己通过电脑文件得知的还要少，这些问题间一定有个必然的联系，他暂时还想不出来。

“老兄，我不说了，再说下去有人又该来找我了。”菲特悻悻地笑了一下，对于克里拉奇瓦，他也有点心虚。

斯威特则一天到晚呆在主控制室，他对星空似乎有一种超乎常人的热情。好几次张天明过去找他，都看到他目不转睛的模样，像一个远古的剑士，死死地盯着星空中的某一个点，一动不动。斯威特的休息舱在空间站另外一头，主控制室也和实验室相隔较远，大家各有各的任务，张天明到这里一个月，也和他见不到三四次面。

“嘿，你来了。”斯威特兴奋地回过头来，对张天明点点头。他总是一副阳光满面的样子，把人心里的阴暗面一扫而空。

“你总对着星空做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吗？”

斯威特摇头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把话题扯开了，问一些工作上的情况，于是张天明知道，这就是他所谓的任务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是感觉到空间站上的每个人变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们的工作互不联系——至少在他看来，他的工作是被蒙在一片迷雾中的，偶尔拨开迷雾往前探寻，稍微触碰到真相又消失不见了，更多的时候他像一只困兽，作茧自缚在迷雾里徘徊，从来也找不到一个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