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她真不是你相好?”莫青山看着沈谦一脸笃定的表情,忍不住又八卦地问了一句。
沈谦心里一跳,开始咬牙:“不是!”
“不是就不是,那么咬牙切齿地做什么!”莫青山觑着沈谦的神色,嘀咕了一句,“该不会是你想是她不肯是吧?”
沈谦脸色一僵,今天心里第二回起了想把人揪过来狠揍一顿的冲动。这一个两个的,就不能不要那么猥琐吗!可转眼想到自己昨夜饮酒后的一时失控,沈谦又不得不把这口气给闷了下去,对秦云昭而言,自己又何尝不是猥琐呢?
“将……大人,师父,那个姑娘来了!”莫青山的小徒弟狂跑进来,就先把话给通报好了,才喘匀那一口气。
“来了?!”莫青山腾地站起身,忍不住心里的兴奋先迎了出来:“秦姑娘,快进来坐,老莫差点以为姑娘不来了呢。”
秦云昭心情正好,含笑扫了他一眼,把手中的那四支头花晃了晃:“莫东家,你这里有什么纸盒子吗,麻烦给我一个,我好把这几支头花收好放着。”那小贩急着要跑,什么包头花的东西都没留下,秦云昭只好一直捏在手里拿了来。
“有有有!”莫青山一个眼色,小徒弟赶紧跑出去找盒子去了,“秦姑娘你先坐,先喝茶!”
原来她是买头花去了!沈谦的目光不由掠过秦云昭的头发,她头上并没有戴半件钗环,只是缠了一条天青色的发带,梳了一个垂鬟分肖髻,看着极是娇俏可人。
纵然是还在父丧孝期,这样一身打扮也实在太过简素了,何况秦云昭连耳环和手镯都没有戴。沈谦的目光在那四支层层堆迭的宫花上停留了片刻,又连忙移开了去。
见桌上已经备了一支炭墨笔和一迭纸,秦云昭也不磨叽,她既然答应了沈胡子的事,自然是早做完早好,林大夫那里还叫她服完药了去复诊的,另外,她还能抽点时间去何花姐那里看上一眼呢,好歹那也有她的一半股份不是。把手中的茶杯一放,秦云昭就站起身坐到了桌前:“莫东家,我马上把设计图画出来给你。”
前世这手弩她不知道组装了多少回,每一个零部件的尺寸、功用都烂熟于心,秦云昭伸手取过铁尺,直接就画了一副构造图,然后标号画上了每个零件的分解图。
莫青山在一旁看着,顿时如获至宝,不时惊叹起来:“原来这里是这样的,难怪……”
沈谦本来因为莫青山半开玩笑问秦云昭是不是他相好那句话,所以一直端着范儿隔得远远地坐着,并没有凑上去,这会儿听到莫青山嘴里赞不绝口的,终于也忍不住站近前来。
沉重的铁尺在一只皎白修长的素手里灵活翻转,另一手握的炭墨笔就极熟练地画出了一道道线条,或直或弧,让一样样零件栩栩如真地跃然纸上,一目了然。
原来这双手会做的事很多……沈谦的目光怔怔从那双手上移到了秦云昭微微低垂的脸上,看着她认真的眉眼,因为专注而稍微抿紧的嘴唇,一下子就想起了这眉眼、这樱唇昨夜跟自己近在咫尺的样子,还有自己的手掌抚上她嫩滑如羊脂白玉般的脸庞的感觉,似乎心尖上突然就颤了颤。
“好了,就是这些零件。”秦云昭抬起头来,看向莫青山,“要有比宿铁更好的钢料最好,没有就用宿铁吧,莫东家,你打出来以后我要一把,带弩箭一起!”她可是连那带血槽的弩箭都画了尺寸出来的,莫青山这里做工比甘铁匠更精巧些,有好东西秦云昭肯定要淘换了,不换白不换!
莫青山没口子地应了:“好,打出来了我就交给沈…大人,让他给你带来。”然后转向沈谦嘿嘿地笑,兄弟,我可是想着法子帮你啊。
今天可没有喝酒,沈谦没想到刚才居然又对着秦云昭失了神,一时正有些心虚,错眼瞧见莫青山那种“我顶你”的意味深长的一笑,脸上忍不住一热,连忙开口把话岔了过去:“秦姑娘你只管放心好了,老莫一定会给你先打一把工艺最好的。”
沈谦这话都说出去,莫青山要拿把普通的出来,岂不是坠了自己的名头?兄弟果然是拿来做人情的!莫青山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炼出的那点百炼钢,默默咽下一肚子血,重重拍了拍沈谦的肩膀:“那是肯定的!”好兄弟,肩膀果然硬,这样都没拍断你的骨头!
秦云昭可没工夫理会那两人的眉眼官司,事情已了,当即就向两人告辞,又特意向沈谦客气了一声:“以后我哥哥那里,还要麻烦沈四叔多照应一二了。”当着莫青山的面,她自然乖觉地叫了声“沈四叔”。
竟然是叫“叔”?莫青山有些诧异地看了沈谦一眼,沈谦听着秦云昭那一副不会再见的语气,心头瞬间被某种莫名的情绪缠绕,细细辨来,竟是涩然。诸多事了,秦云昭这是想着不会再与自己有什么交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