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五娘是弟子的师妹。”净空尼笑道。
一海大师又哼哼起来,挤眉弄眼表情夸张真如老小孩一般,道:“渡因师侄又收弟子了?”又摇头,“不对不对,老衲记得,你这小尼姑就是渡因的关门弟子。”
净空尼道:“弟子去年离寺,于京郊遇见洪武观琼花道人,得其青睐,收为记名弟子。齐五娘是师父今年新收的弟子。”
一海大师神色蓦然一正,道:“小尼姑拜老道姑算个什么事儿,不过琼花道人乃是今世奇人,罢了罢了,这也是你的福缘。”而后又细细打量齐纨几眼,神情间越见严肃,冲她招招手,“小女娃,过来。”
齐纨看看净空尼,见她微微颔首,这才走过去,道:“小女拜见大师。”
一海大师摸了摸她额间的红莲,闭目不语,手指缓缓移动,又在她的额角抚了抚,而后蓦然睁眼,大喝一声:“咄!”
目如电炯,声如春雷,震得齐纨耳中嗡嗡作响,脑门更像是被电击一般,头皮发麻,眼前直冒金星,差点就一屁股坐倒在地,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惊骇的看着老僧,这嗓门,能与寺钟相比了,老僧哪来这么足的中气。
“是冲着白象和尚来的?”一海大师凝视着身前女童,目光凝重,问的却是净空尼。
净空尼合什,道:“是师父的意思。”
“净远……净远……”
一海大师冲着门内大喊,不一会儿,从门里急匆匆跑出个小沙弥,气吁喘喘道:“师祖,什么事儿?”
“带她去方丈禅室。”
净远小沙弥瞠目,道:“师祖,这位小施主是女子。”
“女什么女,你念了十几年的经,怎么还不知放下二字,世间岂有男女之别,唯有佛与非佛,小女娃受了渡因尼姑一弹,便是佛,事佛唯敬与诚,你不领她去,就让渡难师侄自己过来领人。”一海大师老小孩的脾气又犯了,对着小沙弥吹胡子瞪眼睛。
净远小沙弥被训得愁眉苦脸,哪里还敢与一海大师争辩,忙对齐纨一礼,道:“小施主请随我来。”
齐纨又看了看净空尼。
净空尼微微一笑,道:“去吧,不妨事。”
师姐既然这么说,那么就定然真的不妨事,齐纨举步随净远小沙弥走入护国寺的后门,金玉要跟,却被净空尼拦住。
“护国寺中,便是当今圣人亲至,亦不能于佛前造次,放心,师妹一人进去,无事。”
金玉动了动唇,到底停下了脚步。
“这小女娃连你也看不好?”
看着齐纨的身影没入护国师后门内,一海大师的神色越发凝重,他摸出了女童头角峥嵘之相,但却看得不十分清晰,扫地僧能与白象和尚交好,自然于命相一道也有精研,只是他比白象和尚少了一双慧眼,又没有净空尼祖传的易数精髓,道行上远不如二人。
“师妹之命相,非属凡相,弟子不敢细参。”净空尼道。
一海大师顿时就长叹一声,也如净远小沙弥方才一般愁目苦脸,道:“你都参不透……完了,白象的六指变成五指,非与老衲拼命不可……净空小尼姑,琼花道人如今何在,老衲这就卷铺盖滚出护国寺,求长者庇护去。”
净空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