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公公紧追几步,却眼见距离陈敬龙更远了;情知追赶不上,只得停脚,微一沉吟,指着那些侍卫恨恨骂道:“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这回可闯了大祸了你们要寻死,自去悬梁跳井便是,何苦惹这大祸,连累我呢?”
众侍卫均显出些诧异之色;一人赔笑说道:“公公,这话是怎么说?咱们是按规矩办事,可没
什么错处……”李公公顿足急道:“规矩,规矩你们知道,这陈敬龙在郡主心里何等份量?当是那些来向郡主献媚的寻常官员么?对待他,还讲得起什么规矩?洒家亲自出迎,合乎规矩么?不经王爷允许,直引入内眷居处,合乎规矩么?就算你们都是猪头,不会自己寻思事情,但从洒家行事上,也该出些蹊跷了吧?嗐,违了规矩,王爷怪罪,郡主能护得住咱们;郡主怪罪,王爷只要郡主高兴就好,只有加倍责罚的,难道还会饶了咱们不成?这事瞒不住,我这就禀报郡主去;你们这群瞎了眼的狗东西,等着不得好死吧;可怜我加倍小心,还是受你们这班王八蛋的牵累,到底没落下好……”一边骂着,一边已往那宫殿奔去。
众侍卫听他分析责骂,也都觉出不妙;个个心虚气短,只有缩着脖子面面相觑的份儿罢了,哪还说能得出话?
陈敬龙行出月亮门,先前收他钢刀那名侍卫急忙上前,将刀交还;又诧异问道:“大人,怎没人送您出来?”陈敬龙怒气未息,哼了一声,也不回答,向前便走。那侍卫甚是机灵,知道府中房宇众多,道路繁杂,初次进来之人,没人引领,未必能找到旧路走出去;忙命一个侍卫赶上陈敬龙,在前给他带路。
送至城主府大门外,那侍卫自行返回。陈敬龙无精打采,天色将晚,暗自寻思:“欧阳庄主和若男他们,或许已回铸剑山庄了吧;倒也不必费事在城里寻找,我只回铸剑山庄便了”
打定主意,刚要走开;却听马蹄声响,十余骑奔来,片刻工夫,已到城主府前。那十余骑上,都乘坐有人;当先两个,一穿黄袍,一黄白袍;余者皆是银白锦衣,正是城主府侍卫服饰。
陈敬龙抬眼观望,一见那白袍人,不由大喜;原来那人四十多岁模样,骨格清奇、相貌清雅,正是“十年磨剑”欧阳啸。
欧阳啸这时也见了陈敬龙;微一打量,颔首道:“好小子,你当真回来了”语气虽然平淡,却隐隐透出些亲切、赞赏之意。
陈敬龙急抢到跟前,抱拳施礼,歉然道:“欧阳庄主,晚辈未能信守承诺,实在愧对您老人家任打任罚,敬龙绝无二话”
欧阳啸微微一笑,翻身下马,直视陈敬龙,点头说道:“你敢来见我,足见你的诚意未能守约,是情势所迫,我不怪你”又拍拍陈敬龙肩膀,叹道:“一年未见,你瘦了许多,想必异域生活,苦得紧吧?”
陈敬龙听他语气温和,颇含关怀之意,如对自家子侄说话一般,不由一阵激动;刹时间,含冤逃亡以来所压抑的悲愤、郁闷、委屈等诸般情绪,一齐涌上心头;鼻中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忙强行忍住,摇了摇头。
这时其他
人也都下了马。那黄袍人上前问道:“欧阳先生,这少年便是陈敬龙么?”吐字短促,似有些中气不足,但语气中自有一股颐指气使惯了的威严。
这人五十多岁的样子,身形单薄,脸色苍白,显是体质不佳,但双目炯炯,极有神采,立在那里,顾盼之间,自有一股慑人气度。
欧阳啸听他问话,微笑点头,应道:“不错,这便是那个逃亡异域,却为国立下大功的通缉要犯了”
那人喜形于色,大笑道:“欧阳先生莫开玩笑,难道先生不知老夫性情么?老夫只要结识为国出力的好汉,哪管他朝廷通不通缉?”说着抢上两步,握住陈敬龙双手,含笑赞道:“好,如此年纪,便干出那许多大事来,真是英雄出少年老夫早盼见你一面,今天可终于见着了”
陈敬龙见这人虽似体弱,但言语爽快、待人热情,不由的心生好感;忙躬身道:“前辈谬赞,敬龙愧不敢当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不等那人应声,欧阳啸已摇头笑斥道:“笨小子,经历这许多磨难,居然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是个没心没肺没眼光的愣呆瓜明着身穿黄袍、身后追随许多城主府侍卫,难道你还猜不出来,眼前之人便是白虎城主、镇西王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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