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苗诺夫从一边牵过马，翻上跳上马鞍，听得尹春山这般说，他扭头看着尹春山，淡淡道：“我也一样，尹团长。”说罢，双腿一夹，胯下的战马一声嘶吼，便绝尘而去。

谢苗诺夫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眨眼他的影子就只剩下一个小点。待谢苗诺夫走远，尹春山长吁一口气，喃喃道：“他骑的，居然是匹汗血马！”

和谢苗诺夫同来的那几个哥萨克骑的也是好马，但只是这一段，谢苗诺夫便已经超出了旁人许多。看样子，他还是有意不让他跑得太快，以免和同伴拉得太开。谢苗诺夫一来，杨定远便知他骑的是一匹好马，没想到脚力竟会如此之快。听尹春山说是汗血马，杨定远吃了一惊，问道：“什么，尹团长，他骑的是汗血马？”

所谓汗血马，在《史记》中《大宛列传》有载，说张骞通西域，在大宛看到当地出产一种良马，日行千里，流汗如血，传说大宛有一个湖，天马下凡后在湖中洗浴。大宛人选出良种牝马与其jiao配，传下这一种良马。汉武帝听了便派使者带了一匹黄金铸就的马前去大宛，想换得此马，不料大宛王视汗血马为国宝，坚决不肯，汉使自恃是上国来使，口出不逊，椎坏金马，结果惹恼了大宛王，派人斩杀汉使，金马也被夺走。消息传回后，汉武帝怒不可遏，加封李广利为贰师将军，命其征伐大宛。李广利前后花了四年，两次出兵，付出死伤十余万的代价，最终迫使大宛降伏，夺得上好马数十匹，次一等良马三千匹回返。这些事，杨定远也曾听说过，只不过他向来把这当成一个故事，觉得汗血马之类只是传说罢了，没想到尹春山说谢苗诺夫骑的正是汗血马，真个大吃一惊。

尹春山点了点头道：“你看看地上。”

他指了指方才谢苗诺夫拴马的地方。地上，有几点殷红的印痕，犹如落在地上的桃花瓣。杨定远道：“这就是他那匹马流的汗？”

尹春山看着谢苗诺夫离去的方向，喃喃道：“是啊。没想到高尔察克手下还有这等一个人物，而且对我们满怀恨意，只怕收复军将来的道路会很艰难。”

尹春山害怕了？杨定远想着。他对尹春山的崇敬不亚于小个子，可毕竟不似小个子一般把尹春山看得高不可攀。听得尹春山话中竟有气馁之意，他心中很是不以为然，忖道：就算谢苗诺夫骑的是汗血宝马，又有如何？战场上，并不是靠一匹马就决定胜负的。

虽然谢苗诺夫的来访使得收复军与高尔察克势力变成了势不两立的敌人，但杨定远觉得正面的恶战不会那么快就到来。谢苗诺夫走后没几天，从国内徐树铮处传来的回复也到了。据说徐树铮是专门向在上海的孙中山咨询了意见。虽然徐树铮是正掌权的段祺瑞手下干净，但他一向对孙中山十分敬佩。孙中山自去年在广州组织了护法军政府，自任大元帅一职，因为遭到排挤，五月间辞去了大元帅职务后前往上海。俄国十月革命的消息传来，让孙中山受到极大鼓舞，七月间他还给列宁致电祝贺，表示要以俄国为同盟，因此当徐树铮向他征求意见时，孙中山的意见自然是让收复军加入红军。

这个最终意见也正符合孙富元的意思，但尹春山第一次向孙富元表示了不同意见。尹春山的理由很简洁，只有一句话：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现在红军表示愿意向收复军提供军备，并且将来还会废除清政府与帝俄签定的不平等条约，将土地还给中国。这些条件都太圆满了，可是当中**团被收编为红军时，就失去了独立性，只能听命于莫斯科的指挥，成为他们手中的武器。如果将来对方出尔反尔，必定噬脐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