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点点头:“今儿我给衙门告了假,这不是立均要出京,我去送他了,回来懒怠再去衙门,就给回来了。倒是父亲,怎么也这么早回来?”
贾赦说起来就不高兴:“还不是你母亲,每天耳提面命的叫我早点回来,别每天不着家,啰啰嗦嗦的念个没完,我再不早回来,耳朵能清净了?”似乎觉得自己这么说挺没面子,又说道,“今儿的聚会也没意思,不过是商时的一个破青铜鼎,我看着没味儿,坐着没意思。”
贾瑚只附和着笑,没说什么。其实以贾赦那混不吝的性子,谁能管束得了他?现在能听得进张氏的话,已经很能说明一些事了。只是父亲的威严还是要给他留的,贾赦也不说破,问起张氏和贾琏来。
一说起战事,贾赦脸就拉了下来,气呼呼道:“整天说我不着家,叫我早点回家,就不知道说自己。你别找了,人不在家,去东府那边陪着你敬大伯母了。”
黄氏去后,许氏大病一场,如今虽说大好了,到底身子骨不比以前壮实,时不时胸闷气短,太医嘱咐不能再劳神动气,要好生养着,张氏就常过去陪她说说话。
贾瑚见贾赦这般气鼓鼓的,心底好笑,道:“咱们一家好些时日没一起吃饭了,不如今儿叫厨房多做几个好菜,咱们一家好好聚聚说说话?我让人去通知母亲,让她早点回来。”
贾赦嘟囔了两句:“哪里许久没一起吃饭了,前些时候咱们还一起说起琏儿的功课呢。”至于说去请张氏早点回来的事,他倒是半句没提。
贾瑚少不得脸上就带上了笑意,怕贾赦尴尬,没敢太表露出来,轻咳两声,喊了张瑞家的过来,让她去厨房吩咐一声准备好晚饭,再去叫贾琏来,他们父子三人一块儿聊聊天:“要是师傅不让,就说是我说的,今儿下午功课停一停,后面再补上。”
张瑞家的却犯了难,对着贾赦贾瑚道:“老爷大爷才回来,怕不知道,今儿二太太来看老太太了,还带了个年纪轻的小少爷和小姑娘来,说是王家的少爷和小姐,老太太让大姑娘陪着一块儿说笑,嫌人少,就把二爷也叫去了。”
对于贾母,贾赦贾瑚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一听脸色就变了,贾赦厉声道:“这样的事,怎么不早说?去知会了太太没有?”要知道儿子被请去贾母处‘玩’了,张氏还能在东府呆的下去才怪。贾瑚满面冰霜,这满屋子下人,都是死人,连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吗?
张瑞家的忙忙道:“苏妈妈一直照看着二爷,我问过要不要去通知太太,苏妈妈说了不用。”
苏妈妈是张氏的心腹,贾赦贾瑚也是极信任她的,听是她开了口说不用的,便有些不快,也勉强压了下来,让人去喊她过来。
很快苏妈妈就来了,不用贾赦贾瑚问,她便先答了:“老爷大爷莫急,不是小的自作主张,只是太太难得出去和敬大太太一起说话,要是为着小事急巴巴去人家府上把人请回来,不说看着不像,回头人打听起来,怕也有想法。”
贾赦贾瑚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祖母要孙子去帮着招呼来的小客人,结果当母亲的急匆匆就赶了回来,这事要传出去,满城都不缺说话的材料了,唾沫星子就能把张氏淹死了。这是什么意思啊?还怕祖母害了孙儿不成?有这么当媳妇的吗?
苏妈妈又接着道:“今儿小的一直陪在二爷身边,老太太和二太太似乎有话聊,二爷便领了王家的少爷和小姐一起去院子里玩,芙蓉轩那边鱼好看,就在那边赏鱼,后来嫌不痛快,又找人做了吊杆比赛钓鱼,有人陪着,出不了事。二爷很有主人风范,招呼的王家的少爷小姐玩得很高兴。小的一直盯着,想着要没事,就不打搅老爷太太大爷做自己的事了。”
一番话下来,贾赦贾瑚早没了先头的怒气,贾瑚笑着对苏妈妈道:“难为你显得如此周到,也是我们草木皆兵,小题大做了。”
苏妈妈没接话。有些事明面上自然是不能拿出来说的,但是荣国府上下,谁不是心知肚明?贾母和大房的关系不亲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只是贾赦心里挺奇怪的:“弟妹来就来了,怎么想起带着王家的孩子过来了?”
倒是贾瑚心里一动,问苏妈妈:“王家的少爷小姐,年岁几何?”
自家大爷脑子就是动得快,苏妈妈低头道:“王家少爷今年十六,小姐恰比二爷小两岁……”
贾赦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贾瑚已然冷笑道:“那今日祖母定是嘱咐了二弟,好好陪着两位‘客人’,不能怠慢了?”
苏妈妈只是重复今天贾母说过的话:“老太太嘱咐了,王家少爷小姐难得来,二爷身为主人,定要叫他们宾至如归才好。”
贾赦听着心里隐隐有些明白,就听得儿子又问道:“那二弟今儿和那王家姑娘,玩的可好?”
苏妈妈回答道:“王家的姑娘性子爽利,长得又玉雪可爱,二爷和她玩得挺好,背后还和小的说,怎么就是王家的姑娘呢。”
贾瑚便笑了,他的弟弟,是个明白人!性子再可爱的小姑娘,却是姓王,可不就是可惜了?!
正想着,贾赦一拍桌子,大喝道:“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书不好好读,跟个小姑娘玩还乐不思蜀了?来人啊,快把这个逆子给我捉过来!”
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不成器的东西,不知道那是二房太太的侄女啊,还敢跟人走近了?!
贾瑚怔愣片刻,揉着额头,那里涨疼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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