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有心要找贾政说话问几句,贾赦阴魂不散地跟在身边,寸步不离,她根本找不到机会,贾母怒从心起,冷笑着对他道:“如今你是高兴了?你弟弟被扯进这么个丑闻里,族里长老看他的脸色都不对了,你怕是欢喜坏了吧?”
贾赦也不是第一次被她这么刁难嘲讽了,事实上,这些日子,为着分家前头张氏算计她的事,他听到的难听话多了去了,贾母痛骂有之,责打有之,什么难听的话他没听过,早就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对贾母的言行刀枪不入了,如今这样的小小的讥嘲,不过是毛毛雨罢了。“母亲这可冤枉我了,到底是我弟弟,我可也希望他好呢,只弟妹要真怀孕了,那可真是……想想父亲,怕地下都难瞑目啊。”
贾母本就烦躁,哪听得他这般难听的话,冷哼道:“好利索的嘴皮子,往日我倒不知道,你还有这般刀尖般的利舌。”头一撇,也不看贾赦,大步就往前走。
贾赦严重火光越盛,已经习惯了倒不难过,只觉愤怒。父母偏*幼子本属正常,可这般作践长子的,怕也难找了。贾母越向着贾政,他就越不想贾政好过,总不能平白叫他受这般多委屈不是?
很快他们就到了荣禧堂后的正屋,张氏带着王氏就在里面。她们挂记着今天商议分家的事,早早等在这里,想要早点知道前头的信息,没成想中午的时候王氏突然晕了过去,大夫一来,把过脉,就扔下了这么个晴天霹雳,把众人炸的是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贾母见到她们,忙忙追问:“大夫说的可是真的,老二媳妇真的有了?”
王氏的脸上死灰一片,双眼里都透着绝望,哪有半点知道怀孕后的欣喜,摸着肚子,她仿佛快要崩溃了一般,捏着帕子嘶着嗓子低低地哭着,还不敢出声,咬着嘴唇,双肩抖动得厉害。
张氏听到贾母问,半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笑道:“可还要恭喜老太太,大夫已经诊断出来了,弟妹身子快两个半月了,正好是在丧礼前有的,不违制。不几个月,老太太您膝下又要多个孙子了,一定会像珠哥儿一般聪明伶俐,精致可*。老太太可真好福气!”
贾母气得好险没厥过去,这个张氏,幸灾乐祸成这样,眼里还有没有她了?在长辈面前,也敢这幅德行!狠狠瞪了一眼贾赦,都是他娶的好媳妇。
强压着怒气,贾母问大夫:“可是确诊了?”眼神如刀一般划过李大夫,“如此大事,可得确认了才好。”
李大夫很是不快:“老太太莫不是怀疑我的医术?喜脉这般简单的脉状,我从医数十年,难道还探不出来?老太太不信,只管另请人来断就是!”
希望又少了一分,贾母心里难受的厉害,哪有心思管李大夫高不高兴,贾敬瞧着整个人已经怔住了的贾政,不悦之情已达到,问李大夫道:“大夫见谅,老太太是关心则乱。”
李大夫平民大夫,对着这些勋贵毕竟气弱,贾敬给了台阶下,他忙笑着道:“不敢当,不敢当。”倒也理解,搁谁家遇到眼前这种局面,都高兴不起来。
贾敬又问:“我家弟妹几年前曾经不幸小产过,当时说是伤了身子,得将养几年才能有孕,现如今,真有两个多月了?”
李大夫很肯定道:“自然不假。我行医数十年后,自认医术上也算过得去。夫人脉象有些乱,怕是这些日子劳累过度,身子有些虚,胎气不稳,可脉滑如珠,正是喜脉,断没有错的。”迟疑了一会儿,又道,“夫人这脉,看着倒像是男胎。还要恭喜夫人。”多少也是安慰王氏,虽说来的不合适,可好歹是个男的啊。
不一会儿杜大夫也来了,李大夫瞧见他,练就拉了下来,贾敬给他道了个不是,却还是在李大夫的冷眼下坚持让杜大夫给王氏诊脉。
杜大夫前后把过王氏两个手的脉象,怕失误,特意多感受了一下脉动,最后站起身,对着众人肯定道:“确实是喜脉,夫人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贾政当即发了狂:“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好几年了,她一直在喝药调理,都没有身孕,怎么会现在就有了?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李大夫杜大夫都是拉下了脸:“我们虽然不过是区区医者,位卑不敢与众位大人夫人比肩,却也有医德在,怎会胡乱断脉说话,二爷这般污蔑我等,着实过分!”
贾赦见他们气得狠了,忙道:“两位大夫息怒,我这二弟,是震惊太过了。自己做的丑事,被人发现了,恼羞成怒了而已。”
贾政一听这话那还了得,怒视着贾赦:“你这话什么意思?”
贾赦冷哼:“我还能什么意思?两个多月前父亲可是重病在床呢,亏得你还有闲心跟弟妹……呸,说出来都污了我的嘴!”
贾政大怒:“你还敢说!一定是你陷害我,否则我怎么可能……”
贾赦冷笑:“我陷害你?我有什么本事,还能陷害你跟弟妹一起?自己做的丑事,到现在了还想要栽倒我头上?”
贾政没有接话,只愤怒指着两个大夫道:”一定是他们诊错了!怎么可能会有身孕!”
贾赦挑起眉:“怎么就不能有身孕?二弟这么肯定,那就是自己真没做过了?那难不成是弟妹……”出去偷人了?
意有所指的话,叫一直哀泣着的王氏瞬间抬起了头,贾政瞬间哑然,无言以对。
贾敬连看都不想再看贾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