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往北十里,有一个叫田家屯的地方。田家屯东北方有一座山,入山之后沿着山谷走,走到一个人字形的岔口处向里拐,再走几十步,会看到两座山峰之间的一条河道,顺着河道向上攀爬,爬到最高处时能看到一个山洞。尸体就藏在那山洞里。”
竟然这样复杂。若非知道内情,寻常人定然是找不到了。
对于他这一番话,季昭本能地不愿相信。首先这个人的出现就十分可疑,怎么就那么巧撞到他们面前了呢?其次如果他说的确实是当年之事,那就意味着当年杀她父母的幕后真凶是纪衡。
……她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可万一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那么她父母的骸骨就能找到了。
她也曾经想过幕后真凶到底是谁,基于陈无庸的目的,最有杀人动机的竟然是纪衡。
不,不可能。纪衡的为人她了解,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季昭眸光一沉,盯着地上的伤员问道,“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他却紧闭双眼,不发一言。
方俊低头扒拉着看了一番,说道,“晕过去了。”
“现在怎么办?”郑少封问道。他觉得心里毛毛的,皇上杀了季先生?这个……
“先去他说的那个地方看看吧。”季昭答道。她就算再不相信,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多少算是一点希望,总要去看一看方罢。
“那他呢?”郑少封又指了指地上晕过去的某人,扔在这里好像不太好?
“在附近找个村子,把他放在村民那里照顾。”
“他要是跑了呢?”
季昭一听,有些犯难。如果这人是个骗子,骗完他们估计就跑了,再找回来也难;若他真的是当年的凶手,更不能轻易放了他。
“我有办法。”方俊说着,在那人的两条小腿上各捏了一下。只听咔擦咔擦地两声骨头断裂声,季昭和郑少封跟着一抖,心说这人也太狠了。
伤员被捏断了腿,疼醒了。
现在,几人面临着新的问题:怎么把断了腿的伤员运回去?
背肯定是不行的了……
季昭和郑少封责怪地看着方俊。方俊犯了这种顾头不顾尾的错误,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就在他们看不到的山崖之上,一拨人趴在崖边,远远地观察着这一切。当看到伤员晕过去时,为首之人对身边一人道,“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完了。”
对方答道,“是,等他们离开去了山谷,我们便把他救回来?”
“不,我们现在去杀了他。”
“但王爷说……”
“王爷说做戏要做得够逼真。”
那人听到此话,目光染上一丝惊恐,然而已经上了贼船,他现在也没有退路,只好硬着头皮上。
这头三个人终于商量出结果来了。方俊找来了一块石板,让伤员两腿放平坐在上面,他和郑少封一起抬着石板走。季昭则举着个大树杈抵着伤员的后背,以防他坐不住向后仰倒。
伤员觉得自己像是坐在了一大块冰上,腿疼难忍,后背还被树杈戳着,总之苦不堪言。
几人顺着山崖对面的斜坡向上爬,刚走出崖底,迎面赶上来一群持刀拿棒的蒙面人。这帮人举着武器扑将上来,郑少封和方俊的第一反应都是保护季昭,于是把手中石板一丢,共同护着季昭后退了几步。
那群人却不理会他们,为首一人举着亮如雪片的大刀在伤员颈上砍了一下,鲜血如注,喷出去老远。伤员的脑袋软软地歪下来。
季昭看得头皮发炸,一阵反胃。郑少封也感觉很不好。只方俊镇定如常,全身戒备,时刻准备迎战。
“私人恩怨,与尔等无干,得罪之处见谅!”使刀的人丢下这话,带着其他人扬长而去。
季昭拍着胸口,过了好一会儿才镇定心神。石板上的人早已没了气息,颈上伤口处的血流下来许多,在浅灰色的石板上染了一滩鲜红。他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他不会真的是……在被追杀吧?”郑少封说得犹疑。他总觉得,一个人就算当骗子,也不至于把性命搭进去。
方俊像是想到了什么,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