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他骂完了几个大臣,就让他们回去想办法、上建言,看怎么能改善目前的状况。
“难得这一回他们都没话说。”皇帝回去跟秀兰学的时候颇有些得意洋洋,就像是终于指出老师错误并让老师低头的学生一样,透着那么一点小人得志和二。
秀兰并没有戳穿他,而是问皇帝:“五郎对此事有何打算?”
皇帝兴致勃勃:“我要微服去国子监听一回课。”
“……”秀兰无语,国子监啊那可是!你说微服去就微服去了啊?那是随便就能去听课的地方吗?
谁知皇帝早有打算,夏起有个什么侄子进了国子监,还没正式去上学,他要顶替了去听听课。秀兰并没拦着,只是让范忠好好跟着。
皇帝去了一日,回来说:“几个博士学问都不坏,律法算学也是通的,可惜了,学生们大都志不在此。”
那是肯定的,能上国子监的,要么是为了镀金,要么是为了考进士做大官,谁会瞧得上钻研律法和算学?如今内阁权柄之大,天下谁人不垂涎?可能入阁的人哪一个不是两榜进士出身?近年更有非庶吉士不能入阁之说。
这天下的读书人,哪还能瞧得进别的?四书五经还看不过来,谁有闲功夫看那些?
所以国子监不是一个好的示范单位,秀兰想起这些天让人打听的事,问皇帝:“五郎可去过书院?听说咱们京师就有一所钟山书院,学子也不少呢。”
“怎么忽然提起书院了?”皇帝蹙眉,“我早想整治一番,这些书院聚众讲学,妄议朝事,实在可恶。”他听说过有人写文章讽刺他,不过他老人家大(懒)人(得)大(去)量(管),也就没与他们计较。
秀兰倒不知道这一节,只以为他是作为官方天然的不喜民办院校,就直说了自己的想法:“若是我们向书院招生,就是让各书院推荐律法、算学、天文、地理等学得好的学生,让他们来参加考试,通过了就给书院奖励,然后命他们继续开设此类课程,招收学生,下一次考试通过数达标了,再给赏赐,是不是比在官学推行更好些?”
这种方式可以取个名儿,叫做定向委培。
皇帝哼了一声:“他们哪会这么听话?”
“不听话就禁开书院!”秀兰眨眨眼,“各级官学可能有些盘根错节,倒不如书院好下手呢!”
皇帝听了琢磨半晌,一拍手:“这主意好,以后就让他们追本溯源,回到研究学问的正道上去,少毁谤朝事!”兴冲冲的出去找人商量去了。
秀兰留在原地呆了半晌,心里犹豫,我是不是出了什么馊主意?要不然为嘛昏君那么兴奋?
于是在二月里皇帝做生日之前,特地召见了直隶省内有影响力的各书院山长,给他们下达了一些政治任务,同时还给各书院分别派了两位督学,明面上自然说是为了推行律法、算学等科,好让各书院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山长们无从拒绝,只能领旨。
接着皇帝又下旨给各级官学,命官学免收束脩,学生只要通过入学试即许穿襕衫戴儒巾,同时可免其人差徭,若单科乡试一旦取中,待遇视同廪生,并可在州县衙门为吏。会试若取中则视情形可入各部及府衙为官,同时若有心考进士科,其后也视为具有举人功名,可于五年后直接参加春闱。
这旨意一到了内阁手里就被拦下了,几个大学士齐齐登门,跟皇帝又争了好些日子。
秀兰自己带着阿鲤玩,觉得这样真的很不错,再也不用担心昏君跟着他的老伙伴夏起又出去干坏事了!有那么多人帮她拖着昏君呢,嘿嘿,昏君有事做就好了呀。
等那边吵得差不多了,各做了一些让步以后,秀兰又提议让刑部提供案例,编纂律法科的教材,同时要把入学试的题目限定在一个水准,不要太难,不然就起不到招收寒门学子的目的了。
皇帝听了很高兴,立刻把编教材的事安排给了翰林院,省得他们又撺掇着重开经筵日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