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圣英：“项光在厂里，姚开平也不知道他是共产党？”

曾明：“姚开平不知道。姚开平派他以做生意为名来这里救出你们，护送你们去武汉。又说，去皖南也可以，只是不能回上海。姚开平知道项光要把他的人和货物交给新四军。他跟项光说你太任性，在上海跟着李青云参加抗日活动惹了祸，送她们去香港，你们半路上又拐往皖南。项光说，姚开平这个人脚踩几只船。上海开战前，向杜月笙的抗敌后援会捐了钱，现在和日本人打得火热。他虽然暗中和我们有些联系，也帮我们一些忙，但是——恕我直言，我和项光都看出来，这个人以后有可能当汉奸。不过——不管他以后怎么样，至少他现在还是有爱国心的资本家。我们共产党人也是讲良心的。我们上级要求我们一定要将你们救出来，你们愿去武汉，就送你们到武汉，你们愿到皖南，就送你们到皖南参加新四军。”

宋秀娣：“你说什么？姚开平以后会当汉奸？你们根本不了解姚开平！”

曾明：“我实话实说，日本驻上海领事馆来了一个叫大平什么的副领事，一来就和伪上海市长一起去拜访钟老先生——”

钟圣英：“是大平小方吧，这个日本人我也认识。他家原来在上海——噢，你接着说。”

曾明：“听说大平小方还要请钟老先生和姚开平参加市民代表大会。这一次姚开平能找大平开出特别通行证。日本人的特别通行证可不是一般人能开出来的。姚开平如果不跟日本人做事，日本人怎么会给他开特别通行证。钟小姐，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钟圣英低头不语。

宋秀娣说：“全上海的人都当汉奸，姚开平也不会当汉奸，你根本不了解姚开平！”

这时，项光进来说道：“你们小声点——姚开平这个人十分狡猾——不到时候他不会当汉奸。就是当了汉奸，也是暗中的，不会叫人看出来。他要看到日本人打下武汉，打到四川，中国快亡了，他才会公开当汉奸。他还一再叮嘱我，叫我跟钟小姐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相信他决不会当汉奸。这种人的鬼话我才不信！””

钟圣英：“项光，你也是共产党？”

项光点点头。

钟圣英：“姚开平他知道不知道你是共产党？”

项光：“开始不知道，出发前我跟他说了，我想试试他。你猜怎么着，他吓得目瞪口呆，一句话说不出来。后来他又找到我说，他不愿他的工厂里有人搞政治活动，不管什么党都不准，他塞给我一根金条，说我不回去便罢，若回去就做个小生意，不要到厂里做工了。”

曾明：“项光同志，你继续到外边警戒。”

项光点点头说：“我看他早晚要当汉奸。这个人还不如霍二彪。”项光看看钟圣英的肚子，出去了。

曾明：“钟小姐、宋小姐，姚开平的问题我们暂且放下不说，我们接着说霍二彪。像霍二彪这种人，如果争取过来、改造好，他真能成为一个勇敢的抗日战士，如果我们放手不管，让国民党拉过去，就会成为我们的敌人。现在国民党也在敌占区拉武装，他们成立了忠义救国军，专门拉霍司令这种人，拉这种部队。国民党是被迫和我们合作打日本人。国民党内有人提出，公开与共产党合作抗日，秘密与日本人合作反共。如果我们将霍司令争取过来，如果我们能将这支部队改编成新四军，我们就为党立了功。钟小姐，如果你能留下来，好好配合我的工作，我就可以批准你参加共产党。”

乔琳立在曾明身后一直一言不发，这时便说：“老曾，你的意思说完了，让钟小姐和宋小姐再好好想想。”

钟圣英：“秀娣，不用再想了，看来我们只好留下了——曾院长，乔大夫，请你们帮帮我，将我肚子里的东西弄下来。”

宋秀娣：“圣英，你别胡闹。我同意和你一起留下来。你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只求你这一件事，你若不依，我立马就走。”

曾明：“这个事情——钟圣英同志，我现在就称你为同志。我代表党给你说，你既然决定要留下来，就不能将你肚子里的孩子弄下来，反而要保护好他。你若是把肚里孩子弄下来，霍二彪敢跟你拼命的。你刚才也说过，他说到做到。”

钟圣英：“可是，我怀的并不是他的孩子——”

曾明：“你说什么？你说你怀的不是霍二彪的孩子？”

钟圣英：“乔大夫和宋秀娣都说，我怀的是姚开平的孩子。我——”

曾明向乔琳和宋秀娣：“是这样的吗？”

乔琳：“从时间上推断，应该是姚开平的孩子。”

曾明：“怎么会是这样呢？这个秘密一定不能让霍二彪知道。也许孩子还没有生下来，我们就把霍二彪拉到我们一边了。这种人的工作其实不难做。到那时候，他的思想觉悟提高了，什么都好说了。再说，孩子没有生下来，究竟是谁的，未必就算得准。生下来，像谁才是谁的。”

宋秀娣：“圣英，听清了吧。一定要把肚里的孩子保护好，还要保密千万不能让霍二彪知道不是他的孩子。曾院长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曾明：“对，是这个意思。钟小姐，我代表党感谢你，你一定要照宋小姐说的做。我跟你们说吧，霍二彪这个人抗日十分坚决。他们最近要和日本人打一仗，我们要帮助他打好这一仗，让霍二彪感到我们也是真心坚决抗日的，让霍二彪感到我们的先锋模范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