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有田：“是的。他将你交给别的同志后，被一个负伤的日本人打死了。四个人的另一个人也在昨天的行动中牺牲了。之前，落在我们手里的日本人山口，也已被处理掉。知道你情况的日本人和汉奸在这次行动中也无一逃脱。李小姐，现在，这个世界上，知道你投降日本人出卖同党并与渡边睡觉的，目前只有我和我的一个最亲信的人知道。”

李青云冷笑：“张三蛟也审讯过我。”

齐有田：“渡边十分狡猾，他让张三蛟、吴阿强折磨你，看你快要招了，又把他们支开亲自审你。你向渡边招出了两个共产党。渡边抓到了其中的一个，另一个在抓捕中反抗被打死了。被抓到那个又招出一批共产党，其中就有共产党中央的特派员，渡边和你制定了一个计划，要把这些共产党一网打尽，抓到共产党中央的特派员，再进一步把全上海的共产党都一网打尽。渡边把吴阿强交给你，你亲手打死了吴阿强，决心要做川岛芳子第二。李小姐不会想到，你和渡边睡觉的床下还躺着一个人。”

李青云低下头说：“你说什么？床下还躺着一个人？”

齐有田：“就是那个叫野田一郎的日本人。后来野田一郎跟人说，他也要睡你，因此挨了渡边的耳光后逃跑了——后来又被渡边抓住枪毙了。”

李青云：“我只听渡边说，野田一郎违反军纪被枪毙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日本人太坏了。不过，还有一个人，就是张三蛟。我与日本人合作，张三蛟不会猜不到。”

齐有田：“即便他能猜到，也没有证据。李小姐，人在江湖，风险总是有的。我们解救李小姐，本身就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在这次行动中，我们牺牲了五个优秀的同志呢！”

李青云点点头说：“谢谢齐先生。”

齐有田：“我们冒充共产党的锄奸队消灭了渡边一伙，接下来我们还要冒充日本人消灭共产党的地下组织。我相信，李小姐是愿意与我们合作的。如果我们能很好地合作，我们以后会帮助李小姐争取将不该活着的都除掉。我可以告诉你，张三蛟已被列入我们的黑名单。他活不长了。”

李青云不语。

齐有田继续说：“合作双方是要讲条件的——讲条件就是做生意，做生意一要有资本，二要求收益。我现在能决定你的生死，这是我的资本。你能帮助我们抓到共产党，这是你的资本，也是我想要的收益。在这个过程中，你用你的资本不仅能保住你的命、保住你在渡边那里的表演不让世人知道，你还可以成为抗日英雄。我刚才说过，现在除了我，知道你出卖毛之玉的还有另一个人，如果你让我感到你比他更有价值，我可以安排一次行动，要他为国捐躯。我可以告诉你，英、美是一定要参战帮助中国打日本人的。何时参战，只是时间问题。英、美一参战，日本人必定失败。人要讲大智慧，要有大眼光。你想想，连黄金荣、杜月笙都不肯跟日本人合作——李小姐，中国未来的天下还是国民党的。”

李青云心想：这个人看来不会杀我。我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一想到没有生命危险，李青云脑中电光一闪，立马又想到：眼前这个人太阴险，他说他们是国民党，之前是冒充共产党，但是，他的话可信吗？他也有可能就是真的共产党，他是从石小慧嘴里知道丁导演留下的联络暗号。他们也许是高岩那一伙的共产党，他们不相信我。他现在是在考验我。不过，我在渡边那里的情况，他们未必知道。张华打死石小慧逃走后肯定向他汇报了。他肯定是根据张华的汇报猜测是我向日本人招供了。英、美一定会参战吗？也许会的。由此来看，日本人也未必就一定能打败中国建立什么大东亚帝国。他们打死渡边，将自己救出来是好事。但是，在没有弄清他们的真实身份之前，绝不能向他说实话。

李青云说：“我确实没有供出毛之玉，山口说的是假话。”

李青云心想：你们的卧底死了，山口也死了。我硬不承认，看你怎么办？李青云低下头哭了：“其实，我现在一点也不想活了，你们把我枪毙吧。我不会帮助你们抓共产党，我知道的共产党就是你们。除了你们，我还知道丁导演是共产党，除了你们和丁导演，我不知道其他的共产党。你们枪毙我吧，我被渡边糟蹋了，我一点也不想活了。”

李青云低下头，嘤嘤而泣。

齐有田“嘿嘿”冷笑道：“李小姐真不愧是演员，李小姐真是聪明人。李青云，你以为我们的卧底死了，山口死了，陈阿浜死了，没有人知道你在渡边那里的真实的情况。所以——你还怀疑我们的真实身份。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些实情，那个陈阿浜是被我处死的，处死陈阿浜的那个人是被我亲手处死的。我们是真正的国民党，你跟我合作，我会给你保守秘密。我们这次合作成功后，你如果愿意干国民党，你会成为中华民国国防部第二厅特务处的特工，直接授少校军衔，拿国军营长的薪水。李小姐是从中共方面过来的，知己知彼，以李小姐的聪明才干，李小姐以后在党国方面的前程至少不在我之下。如果李小姐还想重回共党，我也可以放你回去。说实话，将来的天下也有可能落到共产党手里，共产党太狡猾，太会骗人了，连蒋委员长都一时让他们蒙住了。共产主义那一套理论，那一种美妙的社会也太诱人了，不仅穷人向往，一些富家子弟也叫骗住了。比如扈汉兴，比如钟圣英。以李小姐的才干，李小姐回到共产党那里，前途也将是远大的。我还可以告诉你，你的老领导老丁在去延安途中也曾落到我们手里，老丁这个人是个聪明人。他向我们讲了高岩的情况，说了他与高岩的矛盾，我们就让他走了。为什么让他走了，就是为了他到延安向共产党中央告状，在共党内部引起内斗。他还向我们讲了他和高岩接头的一个地点。他这是想借刀杀人，可是我们在那个地点守了一个多月也没有等到高岩，可见高岩对丁导演也不放心。”

李青云不哭了，可还是低头不语。

齐有田：“如果李小姐还不相信我的真实身份，我还有一个办法能叫李小姐相信我们是国民党，不是共产党。”

李青云本能地抬起头，又马上低下头。

齐有田：“李小姐只知道石小慧最后的遭遇，你可知道姚开平的第一个妻子俞宝蓉是怎么死的？来人——”

从门口进来几个男人。

齐有田：“李小姐不相信我们是国民党，还以为我们是共产党在考验她，你们把李小姐带到那边，用你们的办法让李小姐相信我们。”

李青云：“不不不——”

齐有田：“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