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八年,佛光山举行台湾全省的“回归佛陀时代”法会,全体运行到彰化,就在福山寺稍作休息。明月初上,岫峨走到法堂前,恰巧与我相遇。岫峨调皮地说:“大师!我就在福山寺编藏处工作,一向食用大师的供养。”此时,我才恍然大悟。
我问:“你有话对我说吗?”
岫峨:“我无任何言语,只是来向您道别!”
我问:“为什么道别?”
岫峨:“现在《佛光大辞典》已经大功告成,我视力不济,应暂作休息了!”
我默然。
岫峨说:“非常遗憾,我在大师座下,却两相陌生。由于我一向不喜‘攀龙附凤’,所谓‘伯夷、叔齐虽贤,得夫子而名益彰;颜渊虽笃学,附骥尾而行益显’,这是我所不愿。也许如此逍遥性格,使我与大师两相违远,若逢不逢!然而,我虽与大师不相忆念,却频频在梦中常随大师。每每清晨醒来,我深深怀疑自己,是否与大师前世因缘殊胜?”
岫峨说着说着,竟然涕泪滂沱!
虽说无任何言语,却一谈两小时!
当年,我曾总结告诉岫峨:“第一,你还须流浪,看来你很年轻。第二,凡是善知识,应该多亲近,不要有孤芳自赏的性格。第三,你将来可向佛教文学发展才华。”
后来,由于因缘的转化,岫峨听从我的推荐,担任《普门》杂志社编辑。转眼六年了,在当代佛教文学上,岫峨自有一片天空。
如今,岫峨在佛光山历时十年,一师一道,始终不改,应是难能可贵!
我曾问岫峨:“编藏处与《普门》杂志社,两个工作环境比较如何?”
岫峨妙答禅机:“编藏处可以承受佛光的庇佑,在《普门》杂志社可以闻到大师的呼吸!”
岫峨在《普门》杂志社,颇为用心,曾为我写下许多活动报道,从台湾本岛,及兰屿、绿岛,乃至远赴香港、大陆、美国、南非,每次都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仿佛与从前逍遥的性格迥异其趣!例如:佛光山国际禅学会议、佛光山首届青年学术会议、首次兰屿绿岛义诊救济弘法行、国父纪念馆梵呗音乐弘法大会、国父纪念馆《金刚经》讲座、首度香港红磡体育馆佛学讲座、美国西来寺国际佛光会世界总会成立大会、首次禅净密三修暨万人献灯祈福法会、南非南华寺报道。这些大部分制作成专辑,在质与量上确是一大负荷,然而岫峨总是圆满完成,堪称劳苦!
岫峨曾告诉我:“我向来与一代文豪扬雄相似,认为文章是‘雕虫篆刻,壮夫不为也!’但由于大师的知遇之恩,给我一片广结文字般若法缘的天空,所以不论大师的任何活动报道,我心甘情愿全力以赴,粉身碎骨都无怨。但不知大师是否满意我的作品?”
这许多年来,岫峨在《普门》杂志不仅有众多报道文学作品,还有无数采访稿,甚至辟有《人间的佛陀》、《高僧传新编》、《新西游记》、《菩萨行处》等专栏,博得全世界广大读者的好评。《普门》杂志社曾举行三度问卷调查,获悉岫峨是相当受欢迎的作者,其作品更是名列前茅,尤其《人间的佛陀》扶摇直追最高票的《星云百语》、《星云禅话》、《星云日记》。岫峨的努力孜孜,赢得教界的一片掌声,实在可贺可喜!
数年前,佛光大藏经编修委员会首先完成《阿含藏》,其中采用新式标点、注释、题解,颇费一番心力,但提供给现代人读经的方便,更能直探佛陀本怀。《阿含藏》,可称系一部佛陀生活化、人间化的教育,令人深感与佛陀同在,与圣弟子同行。
岫峨累积当年参与《阿含藏》编修的经验,响应我一向提倡的“人间佛教”,从《阿含藏》中,精心搜罗佛陀的生活教育故事,而写成《人间的佛陀》。从佛陀成道开始,历经多类型的人间教化,最后写到佛陀涅槃。内容颇具启发性,文字相当畅达,足以阅读再三。
兹以此序嘉许岫峨对“人间佛教”的诠显,并郑重为地球人推荐本书。
一九九三年十月十五日于佛光山法堂
一九九四年八月初版一刷
映像文化事业公司
(《人间的佛陀》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