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震生跑他爹的商店躲避。高玉大不依不饶,骂儿媳妇贱。儿媳妇红了脸,也不说话。拿一大堆照片给高玉大看,都是高如意相好的女人。高玉大就没话说了,去吴旺达的商店耍。给儿子打电话回来砸商店。高如意用的是传呼机,摁了半天,终于回话了。高玉大说,如意啊,赶紧回来,看你媳妇在家干啥呢。那边高如意不耐烦的声音,说,爹,我正忙着呢。那边还有女人放浪的笑声。电话就挂了,马大志嘿嘿笑,说,你还是消消气吧,没事跟我做花圈去。你儿子睡别人的儿媳妇呢。
高玉大发了半天的愣,说,都不是啥好货。吴旺达和李菊花战战兢兢地瞅着高玉大,见高玉大放下电话,说,要不我赔你两桶酱油,实在不行,全年的酱油你就不用打了。高玉大说,不要酱油,操的又不是我。我白吃你酱油算怎么回事。
高玉大就卷了行李卷搬出来,跟儿媳妇说,你忙着,我跟马大志住去,有个伴。
高玉大出来,儿媳妇羞得就喝了农药。抢救过来以后,儿媳妇要求离婚。高如意不同意,回家开家庭会议。把爹好一顿的损。说你这么大岁数了,都倒计时了,多管那些闲事做啥。还答应媳妇好吃好喝,只要别离婚。跟谁也没关系,只要别再叫咱爹发现就成。高如意高低不能离婚的,新当上的书记,离婚影响不好。
马大志就拉了高玉大一起糊花圈。高玉大也想明白了,说,你得给我扎个大点的花圈,我死的时候你就拿我坟上去。俩人就一起做,做完卖,剩余的钱买酒喝。高玉大嗜酒如命,一顿不喝都不成。
一次,马大志接了个大活。来一大款和媳妇,要给老丈人扎纸活。全套的纸活都要,额外再要新潮的家电什么的。还特意嘱咐要按摩床和按摩的女服务员。当场就砸在桌子上一千块钱。马大志被砸晕了,乐坏了,打酒买肉,喊高玉大过来一起扎花圈。看那个死老头的照片,俩人都觉得眼熟。看清楚了,那人的脖子歪。高玉大说,看见没,这老头的脖子当初是你给扇的。马大志也认出来了,说罪过罪过,兽医啊兽医,那时候年轻,我下手有点重了。这回,我好好给你扎纸活。
传统的纸活什么的,都扎好了。按摩床扎不上。扎张床给兽医的姑爷看,大款不高兴,说不行,你们去乡里看看,那到处都是呢。马大志和高玉大就换了新衣服去乡里的按摩房实地考察。去了乡里,吓得不得了。这才几年的工夫啊,乡里的变化可真大,都比城市靓了。俩人鬼鬼祟祟地进了偏僻的一家。那家生意萧条,门口没啥人。进去就被女人给围住了。不由分说就分别拉进了包房。马大志还好,看明白了按摩床的样子,记住了,就挣脱往外跑。高玉大没那么幸运,年龄大,跑不了。年轻的女人三下五除二就褪光了衣服,光着身子得意地说,不干也得给钱。高玉大瞅着这个比自己孙女还年轻的丫头,臀部是臀部腰是腰的,白乃至很白,黑阴毛很黑,惊得不行。一臀部就坐在地上,哮喘犯了,翻着白眼倒换气。这回轮着女人慌了,抱着高玉大喊,爷爷,爷爷,你别吓我,我才干这行,你的钱我不要了还不行吗,你别死这啊。
马大志和高玉大被扣留在按摩房,说白看不给钱。叫人来领,交钱。俩人靠到天黑,说了高如意的电话,老板一打,吓傻了,说高书记,你看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是我有眼无珠。
高如意来领人,用吉普车拉着俩老头回马耳朵沟。高如意说,行啊,一个是我老师,一个是我老爹,都挺赶时髦啊。高玉大说,去你娘的爪,停车,我们自己走着进沟。
走到沟口,马大志看见了女儿马民办在等着自己。就忘了刚才的耻辱,笑盈盈地拉了高玉大一起回家包饺子。马民办放假回来几天了,先到姑姑秋月那,秋月怀孕了,身子不方便。马大志嘱咐了,叫民办照顾姑姑。姑姑年龄大,怀孕不容易呢。我一个人身体挺好的,你回来也帮不上我啥忙。
秋月却惦记着马大志这边,买了好多东西叫秋月带回去。自己的亲侄子韩龙韩虎,秋月也喜欢,还有那个韩擒龙,秋月也不反感,可是,总也觉得民办亲呢。马民办马上就大学毕业了,秋月把当年吴彤彤给自己的镯子拿出来,交给马民办。民办不收,说是我娘给姑姑的。后来,秋月坚持给民办一只,俩人每人戴一只,这样更像亲人呢。
吃饭的时候,马大志不住地笑。民办不知道笑啥,也不好问爹。胡栋梁过来吃饺子,偷着说了白天马大志和高玉大被按摩房扣押的事情。民办也笑得不行,心想,爹真是越来越幽默了。笑过之后,心里就有了几分凄凉。高大威猛的父亲,怎么就变得这样衰老不堪了呢。
扎花圈的时候出现了分歧,按摩床扎上了,女服务员不好扎。都有童男童女了,再扎个女的,显得不好。马大志坚持认为,顾客就是上帝,大款姑爷的意思就是越形象逼真越好。说好了,只要满意就再加钱。老爹劁猪配种一辈子不容易,还被人打歪了脖子,死了死了得享点清福了。马大志就很滑稽地扎了个女的,不穿衣服。给高玉大剃头,高玉大别看八十多了,头发还黑着呢,就拿了高玉大的头发粘在了女纸人的下面。
高玉大发现的时候,觉得好玩。马大志看着不雅,被民办发现了会被民办骂的。就贴上张纸做短裙子,遮住了私处。这事办砸了,大款觉得很好。老丈人在阴间就不寂寞了,兽医的姑娘不干了。翻脸,跟马大志说,我娘死得早,苦吧苦业在那边等我爹,可算等我爹来了,还带着这么个狐狸精,不得气死我娘啊。返款二百,马大志破财免灾。高玉大知道了马大志拿自己的头发粘在纸人的裆部,不干,找马大志算账。马大志就猫起来,躲胡栋梁的屋子里不出来。胡栋梁下班进门,发现马大志躲在床下,马大志说,嘘,别出声。
胡栋梁说,马老师,你又搞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