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趁着王氏进门不久,她就将侯府交给她管一段时间,若在她管家期间发生一二件坏事,让人看成没有管家之能,以后若她不将侯府教给她掌管,外人也没了说法。
至于让高氏和她一起掌管侯府,则是她终是有些不放心,想让她辖制王檀。
想到这里,白氏又开口对旁边的红云道:“你去告诉三少奶奶,让她这次和老二媳妇一起好好管事,管事的时候也别太听二少奶奶的了,该有自己主意的时候要有。”
红云道是。
说起高氏,白氏又想起自己儿子来,又问道:“三少爷最近在做什么,她和高氏的关系还是没有改善?”
红云开口回答道:“三少爷最近都呆在府里,听三少爷屋里的丫鬟说,三少爷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屋子里读书,只每天傍晚的时候会一个人出去花园里散散步。至于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奴婢只听说三少爷最近一直住在书房里,许多天不曾回过正房了。”
白氏点了点头,欣慰的道:“玹哥儿真是懂事了,知道用功了。”说着又想到他和高氏的关系,又觉得头疼,她自然不会认为是自己儿子的错,只是有些埋怨高氏道:“高氏也真是的,连自己的丈夫都笼络不住。便是她自己长得难看笼络不住男人,也该提拔两个漂亮的丫头放在屋里,到时候玹哥儿自然就愿意回正房了。”只要玹哥儿愿意回正房,十天里哪怕只有个一两天能与玹哥儿同房,怀上子嗣的机会也有了。
王氏与老二一向恩爱,只怕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怀上了,玹哥儿总要抢在老二前面生下嫡子才好。
自那一日敲打过那些麼麼们之后,王檀倒是不曾真的将虞麼麼发卖出去。正像虞麼麼说的,她们一家到底是几代在侯府伺候的老奴,只因为几句倚老卖老的话就将她们发卖出去,到底令人觉得太过狠厉不仁,传出去的名声不好了去。
王檀虽然不觉得名声这东西十分重要,但也还是觉得有一些重要的。能通过让人心悦诚服的方式来解决事情,她还是更乐意用这种不会坏名声的方式的。
而至于高氏,那天说话时她便表示,宴请的事情由她做主就好,她只在旁边给她打打下手。
她虽然是白氏的亲儿媳妇,但很明显,她看起来并不想插手她和白氏的事情,一心只想置身事外。而这也让王檀送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少一个人与她为敌总是好的。
而这几日王檀按部就班的给各府送上请帖,准备宴请的事情。管事麼麼亦表现得十分配合,王檀吩咐下去的事情,她们也漂漂亮亮的将差事做好,中间除了出了一两件打碎器物或者两个部门偶尔闹个小矛盾之外,事情顺利得令人有些意外。
王檀自然知道管事麼麼中有大半还是向着白氏的,毕竟她们在白氏的手下过的是体面麼麼的好日子,若换成王檀管家,谁知道她会不会换上自己亲信的人呢。毕竟王檀进门时带的陪房不少,能用自己亲信的人她何必会选择她们这些白氏提拔上来的人。
王檀以为白氏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会暗示这些管事给她下一二个绊子的,而她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但如今看着,她仿佛真的是多心了。
然后接着便到了宴请那天的正日子。
王檀在内院的大花厅摆了三十几桌,白氏本是在西边跟女眷说着话,王檀则在东边招呼着另外的客人。花厅中觥筹交错,嬉笑晏晏,而花厅中央的戏台上,青角和旦角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戏,好不热闹。
正在这时,白氏却让人请她去过去。王檀觉得奇怪,但还是依言过去了。
王檀去到时,白氏正跟白家的人和其他府上一些与白氏交好的夫人说着话,在这些人中,王檀便看到了白二夫人、西宁伯夫人以及站在白氏旁边的高氏等人。
白氏周围有几个夫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笑着恭维白氏养了一个好女儿,得天子看中选为嫔妃。白氏虽笑着接下了她们的恭维,仿佛真的十分为珑姐儿这个庶女高兴,也只有认真细看的时候,能看到隐藏在白氏眼睛里的恼色与不甘。
白氏见到王檀走过来,突然笑着对她招了招手让她过去,道:“瑛哥儿媳妇来了。”说着对周围的人笑着道:“王氏虽然不是我嫡亲的儿媳妇,但她自进门以来,最是贤惠孝顺不过了。服侍瑛哥儿尽心,对瑛哥儿屋里的丫头也宽容不妒,对我和侯爷也是十分孝顺。”说着叹了口气,继续道:“我算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这才将一个这么好的媳妇修到了我们侯府里面来。”说着又转头望着高氏,道:“比起你二嫂,你这个弟妹可差远了。”
高氏淡淡的笑了笑,道:“我自然是比不上二嫂。”
王檀看了白氏一眼,上前去给她行了礼,跟着毫不惭愧的笑着道:“太太过奖了,孝顺您和公公是儿媳妇的本分,儿媳妇不敢居功。”
白氏看着王檀那张笑盈盈的脸,恨不得上去抓两爪好抓花了去,什么“孝顺您和公公是儿媳妇飞本分”,她什么时候孝顺过她,不将她气死就不错了,她说的可真是不脸红。
只是看到周围的人,她到底没有将自己的厌恶流露出来,又笑着拉过王檀的手拍了拍,道:“你这孩子,倒还谦虚上了。”接着便是一副满意的表情看着王檀,令人看着,好一副婆媳和睦的情形。
座中有些人看着这一幕还有些闹不清楚状况,跟左右的人对望了一眼然后面面相觑起来。不是都说白氏跟王氏不和吗,如今这是闹哪一出?看着白氏对王氏可比对自己的亲儿媳妇还要亲,而王氏看着亦也不想不满白氏的样子。
众人虽然纳闷,但这并不影响她们继续恭维。什么“夫人跟二少奶奶真是和睦得令人羡慕啊”“夫人得了一对好儿媳妇啊”“夫人是个宽厚好婆婆啊”“二少奶奶是个好儿媳妇啊”……
而王檀每听到别人说自己对白氏真是孝顺时,便就低着头含笑不语。
过了一会,白二夫人突然笑着对众人道:“我早听我们家大姑奶奶说过,说我这个二外甥媳妇最是孝顺贤惠,大姑奶奶最喜欢的也是这个儿媳妇,她们二人相处得最是和睦的。”说着冷了冷脸,声音冷厉的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在外头乱嚼舌根子,说我们大姑奶奶和二外甥媳妇不和,败坏她们的名声。若我知道是谁,看我不撕了她的嘴。”
白二夫人于众人中站了起来,走到王檀跟前笑着继续道:“我这个外甥媳妇最是个贤惠的人了,刚进门便主动提拔了两个丫头伺候我那二外甥,这简直是我们女子的典范。想起当年我初进门时,还曾故意拦着我们家老爷不让纳妾,直到生下了大哥儿,才想起女子该有的妇德来。跟外甥媳妇比起来,我真真是惭愧得很。”
王檀看着白氏和白二夫人这一唱一和的,非要将她坐实了贤惠的名头,不由觉得有些可乐。若是平时,她们怕是恨不得她的名声越差越好,哪里会像如今这样非要在她头上盖个贤惠的章。
王檀笑着道:“您这话真是说得令我惭愧了。那两个丫头是太太所赐,都说长者赐不敢辞,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推辞太太送来的人。我对她们宽和也不过是看在太太的面子上,哪里敢因此自称是贤惠呢。”
这话多少是有些暗指白氏仗着长辈的身份给继子塞通房了,但白氏和白二夫人像是没有听懂她话中的意思一样,又继续道:“看看,这孩子就是谦虚。”说着拉了拉王檀的手,又道:“好外甥媳妇,别人不说舅母都知你是最贤惠的人。舅母今日其实也有件事想求你呢,你可千万要答应了舅母才好。”说着不等王檀说话,就对自己的丫鬟使了使眼色。
丫鬟屈了屈膝然后出了花厅,没一会之后她又走了进来,身后还领着一个穿鹅黄色褙子的姑娘。
那姑娘王檀认得,正是当年代了白大小姐跟周世瑛成亲,结果因为周世瑛逃婚没成亲成的白家三小姐。
王檀在心里不由哼笑了一下,难怪要坐实了她贤惠的名头,原来都等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