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檀虽然不知道皇帝和太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好在王家有个玩政治的行家,于是跑去问王清。
王清并不像那些迂腐之人,觉得女子无才才是德,他反而觉得女子多知道一些外面的事情才能知道轻重,才不会胡乱行事给家中招祸。所以当女儿来问,他没有指责她不应该知道这些东西,反而是认真对待。
他挥腿身边伺候的下人,坐在榻上看了一眼盘腿坐在榻的另一边的小女儿,然后问道:“你觉得一个皇帝,最怕的是什么?”
王檀道:“这还用想,自然是皇位不稳。”
王清点点头,然后开始道:“太子养在皇后名下,太子能入主东宫,皇后和康国公府出力不少。所以一直以来,太子对康国公府都颇为看重和亲近。皇后和准太子妃皆出自康国公府,以后太子登基,康国公府便是两朝外戚。而康国公府通过联姻或结盟,联合了威北侯府,永宁侯府,应氏一族,苏家等实权之家,势力庞大。这股庞大的势力在此时可以保太子地位稳固,但在太子登基之后,却能掣制新君,威胁皇权。自古君王最忌讳的,就是外戚干政。”
王檀闻言知雅意,接着恍然大悟道:“所以皇上透露出要给太子选侧室的消息,但却不急着定下人选,其实是对太子和康国公府的一次试探。”
王清点点头,道:“皇上给太子选侧室自然也有担心太子的子嗣的原因。但另外一方面,皇上则想试探康国公府对皇权的克制程度,以及太子会怎样对待康国公府这门外戚。”
皇帝的病情宫里虽然瞒得机密,但若要认真打听也不是打听不到。外人只知皇帝近几年诸病缠身,但皇帝真正的健康状况,却比外面传的还要糟。皇帝已经到了快油枯灯尽的时候,而太子还年轻。皇帝绝对不想看到太子太过亲近外戚,免得自己的驾崩后,身后的千秋帝业被外姓人所把持。
所以皇帝想试探康国公府会不会阻止侧室进门或插手侧室人选的选择,再就是想看看太子会不会因为顾忌康国公府而拒绝让侧室先于太子妃先进门。
王檀点了点头,低头想了一会,接着又笑着问道:“皇上忌讳外戚,难道太子就不忌讳?”
王清笑了笑,道:“太子就算要忌讳,也要等到登基之后。”现在康国公府就是他的手,他的脚。
王檀“哦”了一声,便不再多问了。
太子侧室的人选已定,没成功将人塞进东宫的人家虽然遗憾,但也无法。于是众人对这件事的关注便也渐渐沉寂下来,接着人们关心的则是四月的春围。
王家无人要考春围,但开春之后,王清在外院的清书馆收留了一批的举子,这些人却是进京应试的。这批人可以算是王清的投资,王清对他们颇为上心,这些日子频频去往清书馆,或者给那些举子指点文章,或者给他们鼓励打气。
在四月举行的还有童子试中的府试和院试。当然,童子试不能与春围相比。
若是将这时候的童子试,秋闱和春围与现代的考试相比的话,童子试相当于小升初,秋闱就是升中考,而春围则是高考。
回想每年到了高考时候的场景,父母,老师,医生,警察……几乎是全社会人员出动。为了不影响考生考试,连车辆都得绕道,不给从学校前面的公路过。
府试和院试比春围还要早举行。浩哥儿在府中就没过,这令他很是伤心了一阵子。而泓哥儿和玉臻则是一路杀过了府试和院试,成了秀才之中的一员。
而这要特别提到的则是玉臻,他在县试府试和院试中皆考了第一。童子试中考中第一的人又被称为案首,所以如今玉臻又多了一个“玉案首”的称呼。
大燕开国以来,能在十二岁之龄考中秀才的人都极少,更何况是案首。当年王清也是案首,而他考中案首的年纪是在十三岁。所以如今玉臻在京城是名声大噪,外人皆称其有状元之才。当然,“状元之才”这个词,在王清年轻的时候也被人用来形容过。
泓哥儿因为考了秀才,蒋氏在家中办了几桌酒席,请了一些亲戚和一些同加之好前来庆祝,而彭安侯府因为刚刚办完玉皎的丧事,此时不好请客庆贺,但彭安侯夫人仍还是带了重礼来王家,感激王清对玉臻的教导。王檀在家中见到彭安侯夫人时,觉得她整个脸上都是红光满面的,仿佛连头发都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