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多年的故交、平生的莫逆一而再的在耳边鼓噪,确实也难说徐世绩的心里不会对徐世业这个亲弟弟产生一种莫名的芥蒂。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暂时也只能是如此。礼贤还是先按本人所言速给家兄书写公文吧!唉……”让凌敬的提醒弄得情绪更显黯然的徐世业,叹息着摇了摇头、借此来驱散一下压在心头的抑郁。
旋即,徐世业也就自己给自己打岔、转首向一直就是满面疑惑表情、却因之前议论的均是瓦岗内部事宜而不好插嘴的杨元弘和杨善会解释道:
“二位大人定是心存缘何冒出个‘魏公’来的疑惑吧?无他,乃是瓦岗的大首领已经让位于了那位因助杨玄感反叛而四处遁逃的蒲山公李密、李玄邃。现今,蒲山公定是已经攻破的洛口仓、兵压东都洛阳,并自称起了魏公。洛口仓一破,再大肆的放粮聚兵,想来那位新晋魏公的麾下现今当已经聚众有几十万轻壮了吧?孝和先生,本人所言可对?”
“将军所言安能不中尔?”随口接话的柴孝和渐渐,含笑的表情上却仿佛像是在说: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徐世业从中撺掇、促成的,那里还能有不对?
“如此、如此,东都岂不危矣?”偏于忠心于隋庭的杨善会,面现惊疑之色的失口问到。
徐世业不觉笑道:“呵、呵!岂止是东都?就是隋庭亦难说还能尚存多久啊!不过,二位扬大人也不必太过忧心。仅凭几十万虽众却散的乌合之众,那位魏公还难以撼动城高墙厚的东都洛阳。随后,即将完败吕明月所部的王世充、以及京师长安亦会奉旨增援东都洛阳,洛阳暂还不会……”
本来就是寻找些闲话来说借以缓解心中压抑情绪的徐世业,刚刚滔滔不绝的说到此,却被杨善会猛然的一句惊问给打断:“增援东都洛阳?那京师长安……”
惊问问出口的杨善会,话刚吐出就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仿佛像是在给反贼献策’。因而,也就马上住口停止了未尽之言。但他却没能反应过来,此时的他,仿佛也把徐世业的话当成了‘金科玉律’一样。他也不扪心自问:隋庭从京城长安出兵增援东都洛阳与否,岂是徐世业所能够完全确定的?
其实,这就是因某人的成功已经摆在了那里,才会使他人形成了惯性思维的认为‘确真无疑’。
然而,帐内之人却又均是多才、多智之士,故而杨善会的话虽然仅吐出了一半,但徐世业还是瞥见柴孝和的眼睛恍若‘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猛然一亮……
“呵、呵!”不觉轻笑出声的徐世业,表面上是回答杨善会,实际上乃是说给柴孝和听的大摇其头、讳莫如深的说到:“凭那位魏公的心胸?呵、呵!本人如不言,其即使是想到了也会因疑心重重而不甘冒险也!不过,弘德还真是十分的敬服敬仁大人的敏锐头脑啊!叩武关,实乃是险中求胜的一招妙棋也!如……。不言矣、不言矣!此等大事,那位魏公自会断然决之!呵、呵!”
说到此的徐世业,也开始‘话一出口留半句’了!他是不想让柴孝和听明白了‘还有虚晃一枪的经略汉中一条路可走’、回去后反而加重了劝服李密的‘砝码’。
然而,徐世业不说,却不等于别人不问。作为‘上差’、兼客人的柴孝和,虽然感觉继续的追问下去有些冒昧,但却因‘关中之地乃王业之基’乃是他极其信奉的信条,极其的渴望李密能够做出‘表面上继续的兵压东都洛阳、实际上却率军偷袭关中’的决策。因而,也就表情微显尴尬的说到:“将军难道还信不过孝和?何不续言之以让孝和也多长些见识?”
“呵、呵!”徐世业颇为玩味的望着柴孝和轻笑道:
“孝和先生何必故作不明?其实,即使是弘德不言,孝和先生亦必早已经想到。只是孝和先生因担心那位魏公的心胸、秉性,才有些碍口而未曾向其进言而已。据实说来,只要弘德再次的效仿前次密信献策,有前次大获成功之鉴,那位魏公也必然会慨然而往。
然弘德却不能如此为之。弘德不为,孝和先生却又因口说无凭而担心疑心颇重的那位魏公无法深信。之所以弘德不为,并非是此策不可为,而是那位魏公无能为之。
孝和先生要知,京城长安乃屯有隋庭重兵,且尚有为人忠贞、刚烈的屈突通统率,并非是轻易的就可偷袭得手。弘德在此对孝和先生欲有一问:先生以为瓦岗众将中上有何人可堪比弘德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