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兄稍安勿躁,且听曹公把话说完又有何妨?”徐世业仿佛情绪毫无波动的舒缓声音,瞬间就压服住了已近暴怒边缘的雄阔海。而剩下的,也只有既住了口、又住了手的雄阔海宛若‘拉风箱’一样的粗重喘息之声。
然而,雄阔海的暴吼怒斥,则更进一步的加重了仿佛‘十分占理’的曹旦、乃至殷秋和石瓒等脸上所流露出来的激愤之色。
雄阔海这一插言,不可避免的使得三人的目光又重新注意到了他坐下的那匹夺自于‘死鬼’赵君德手中、生龙活虎的墨龙战驹。进而,目光梭巡间,三人的目光也同时扫过了河北反隋群豪的‘死对头’杨善会和杨元弘。双重视觉上的刺激,安能不使得三人心中的愤恨之火熊熊燃烧得更旺?
瞬间语言交涉上的沉寂,也使得时空就像天崩地裂之前的瞬间沉寂一样、似乎也被凝固住了。双方的目光夷然不惧、毫不相让的相互凝视着;目光的相撞,就仿佛像是要碰撞出火花来一样,在激烈的交织着、纠缠着。不言不语立马相隔数丈的双方,仿佛各自所形成的强大气场也正在相互撞击着、纠缠着,蔓延开来令本就已经十分寒冷的空气都恍若已经开始凝霜……
“哈、哈、哈……”眉峰紧蹙、目光凌厉得仿佛不带有一丝情感的徐世业,突然显得十分张扬的大笑出声:
“曹公不觉适才以如此危言耸听之言相加于弘德之身显得太过做作了吗?天下逐鹿,强者为尊;难论是非、无分对错。即使是所行之手段无不用之其极,只要还万民以安居乐业,亦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也!舍小我而还天下之生平,弘德虽死而无憾!亦何惧悠悠无稽之言?弘德如今已经纵马河北、粗安一方,又岂是几句恐吓、威慑之言所能震服?哈、哈、哈……!”
一不做、二不休,扳倒葫芦洒了油!既然下决心‘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且之前在鄃县城外已经抢先下了‘黑手’,徐世业就不希望在口实上、在气势上被曹旦压过。因而,徐世业也就恍若十分大义凛然、满嘴是理的对曹旦的责难予以了还击。
也许,徐世业似是而非的一番‘慷慨陈词’,在一个具体的狭小范围内论证起来并不能够完全的做到‘以理服人’。但从广义的角度上来说,成王败寇,事实上也还就是这样:民心思安、民心思定,只要有一个相对较安稳、较宽松的生存环境,数以亿计的平民百姓才不管是由谁来占据至尊之位、掌控一切哪!
上位者的任何言行,牵一发动全身的均是会包含着一定的深意、甚至会产生一定程度上的深远影响。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其位就需在一言一行上均要花尽心思的去刻意营造一种氛围、或气势。否则,过于的率性而为就难免会因无意而造成难以弥补的巨大后果。现在的徐世业,虽然还没有达到那种令世人均需加以仰视的高度,但他却已经开始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对曹旦的责难毫不迟疑的加以反击,徐世业一方面在有意的壮大本方的气势。而另一方面,徐世业也是在浅尝则止的向杨元弘和杨善会透漏着某种信息:他徐世业这个人绝非是泛泛之辈,乃是一位志向高远、且能够身体力行的当代人杰;辅助与他,也终将会人前显贵。
在此等隋庭极度颓废的总体状态之下,其实一些自负才略的地方官吏也同样存在着‘人心思变’的状况。只不过是这些人因饱受一些陈旧观念的影响和束缚,即使是极度渴望改换门庭,也需要像杨集延请李靖等一样,既要给他们一个可以自圆其说的台阶下,又要让他们看到无限的前途和希望。
故而,徐世业也就借着驳斥曹旦的责难机会,适当的也让把他的话听入耳中的杨元弘和杨善会有所联想、有所体会。
真正说起来,本身尚还必须要具有着锐眼光和超常智慧的欲成就一番大业者,也不得不说:其心是何其的累也!
“好、好、好!将军说得就是好!强者为尊。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干嘛?战阵上见真章不就行了?尔等如敢再唧唧歪歪的对将军不敬,可先来试试被某老雄的大刀是利也不利!”
杨元弘和杨善体没体会到徐世业话中的含义不得而知,对面的曹旦等是如何的‘憋气窝火’尚暂时还藏在心里,而没有了窦线娘同他插科打挥的雄阔海,却首先仿佛像是‘不说话就难受’、凭着他那一根‘直肠子’就以为已经把徐世业的话‘完全理解得十分透彻’、操着宛若闷雷也似的嗓音叫嚷了起来。
雄阔海不叫嚷曹旦等尚还能暂时压抑着心里的怒火,雄阔海这一叫嚷、再看到雄阔海坐下原本属于‘死鬼’赵君德的宝马墨龙,则就更加的勾起了曹旦、特别是殷秋和石瓒在鄃县城外和大青山狭道全军覆没仅以身免的耻辱之心。
恼羞成怒之下,殷秋和石瓒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怒吼出:“狂妄贼子,今日就让你血溅当场为赵大首领讨还血债!速速放马过来一战!”伴随着吼声,殷秋和石瓒已经分别操刀、舞枪的策马就往上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