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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回楼船千艘下天角 两雄相遭龙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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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日承丹谷,总驾临青丘。

仄待飚雾晏,方从畎壑游。

上回说到袁粲父子被杀,刘秉父子一看不妙就逃到额檐湖,被萧道成的人追上结果了性命。被蒙在鼓里的黄回还严守着起兵的时间,预计在天亮时,率部队从御用大道,直奔宫城城门,准备攻打萧道成,可是出来一看,周围的部队没有一个是自己人,一打听才知道自己人都被萧道成给干掉了,于是也不敢再动。萧道成也假装不知道对待他就和从前一样。王蕴、孙昙分别逃亡,萧道成先抓住了王蕴把他斩首了。袁粲的其他同党,则一律赦免。袁粲的典签莫嗣祖为袁粲与刘秉的密谋充当联络,萧道成把他召来责问道:“袁粲叛变,你为什么不报告?”莫嗣祖回答说:“袁粲是我的主人,所以我不可能出卖他,现在袁公已死,从道义上说,我也不要求活命。”王蕴的亲信张承伯也因窝藏王蕴被捕,萧道成也不和他们计较,都赦免了他们,并仍留他们继续任职做事。

袁粲的作风平易朴素,但是没有治理国家的能力。他喜欢饮酒,爱好吟咏,虽然身负天下的重任,却不肯用心过问事务。生活闲散舒适,来往除了权贵外,没有不相干的宾客,对于人情世故,完全不懂,所以才会失败。刘秉因为是王室的人,所以从小就受到重视,孝武帝时,刘秉的弟弟刘遐和嫡母殷氏的养女私通,殷氏死时口中流血,人们怀疑是被毒害而死,孝武便让刘秉的从弟刘祗动员刘秉出来旁证此事。刘秉说:“就是一般的路人也不会答应做这种事的,我今天怎么能够做这种满门同尽的事情呢!我不能接受这道命令。”人们对他这种言行很是称赞,他也因此被明帝所任用。刘秉死后,他的弟弟刘遐还在任吴郡太守,这时张永的儿子因父亲去世,在吴郡守丧,他们家族势力强大,萧道成命张永的儿子伺机处理刘遐,他就率部曲十多人,闯入了刘遐的书房,把刘遐给杀了,郡中没有人敢起来反抗。萧道成得到报告,当即任命张永的儿子当了吴郡太守。

一切安排妥当后,萧道成把指挥部迁移到阅武堂,仍把重兵交给黄回,派他西上讨伐沈攸之。同时,也在黄回周围安插上自己的心腹。黄回一向跟王宜兴不和,唯恐王宜兴反告他叛变,就找了个借口,杀了王宜兴。萧道成手下的将领们都说黄回手握强兵,一定会谋反。宁朔将军桓康,请求独自前往观察刺探。萧道成说:“你们不必多疑,他不会反叛。”沈攸之派手下孙同等五位将领率三万人担任前锋,司马刘攘兵等五位将领率两万人紧随其后,又派中兵参军王灵秀等四位将领,分别攻击夏口,占据鲁山。沈攸之抵达夏口城外时,仗着兵强马壮,认为郢城兵力薄弱,骄傲轻敌,他屯兵黄金浦,派人到郢城去招降守将柳世隆说:“我奉皇太后的命令,现在要进兵京都,你跟我一样郊忠皇家,一定能了解我的意思。”柳世隆说:“你们军队东下的用意,我们早已听说,郢城不过是一个小镇,我们只求自保。”

沈攸之的手下的臧寅说:“郢城虽然兵力薄弱,可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如果不能马上夺取,锐气一挫,声威便告消失。所以我们的主力应该顺长江而下,先去攻打建康,如果京城被攻陷了,郢城也就不攻自破了。”沈攸之接受了他们的建议,打算留下一小部分军队围守郢城,亲自率大军东下。他即将出发的时候,柳世隆派人到西渚挑战,参军焦度在城楼上对沈攸之破口大骂,把沈攸之的十八代祖宗都骂遍了,估计用的语言过于出格,沈攸之听了以后,咬着牙撤销东下的命令,红着眼回兵攻打郢城,他命令各军登陆,焚烧村庄,把郢城死死围住,日夜攻打。城里的柳世隆也使出十八般解数拼命守城,沈攸之就此陷在了郢城,不能自拔。萧道成趁机命吴兴太守沈文秀逮捕了沈攸之的弟弟沈登之,并诛杀了沈家全族。又把指挥部移到了新亭,他对骠骑参军江淹说:“天下大乱,你认为形势如何?”江淹说:“成功失败在于德行,不在于人数的多少。您具有雄才大略,这是第一个会胜利的因素。您还宽宏大量,仁爱宽恕,这是第二个会胜利的因素。天下贤能的人才,也愿意为您效力,这是第三个会胜利的因素。您杀了刘昱后,民心归附,这是第四个会胜利的因素。我们奉天子之命,讨伐叛逆,名正言顺,这是第五个会胜利的因素。而沈攸之性情急躁,器量狭小,这是第一败因。他只有威严,没有恩德,这是第二败因。他的士卒离心离德,这是第三败因。地方上的势力和豪门世族也不支持他,这是第四败因。深入敌境几千里,而无同党援助,这是第五败因。所以他们即使是十万只豺狼,也会最终被我们活捉。”萧道成笑着说:“你的议论也太过了。”刘善明也对萧道成说:“沈攸之招兵买马,制造船只,铸造武器,野心勃勃,迄今已有十年。他的性情阴险而急躁,缺乏深谋远虑,起兵已经数十天,却迟迟不敢前进。他一是不懂军事,二是军心离散,三是受到牵制,四是上天夺取了他的灵魂。我本来担心他骠悍勇猛,轻装急进,在我们尚未准备妥当之前发动袭击,一战决定成败。而今朝廷各路大军已经集结,士气高昂,各地诸侯,都统一行动,沈攸之已成为笼中之鸟。”萧赜也向周山图打听沈攸之的有关情况,周山图说:“沈攸之是我的邻乡,我们多次一同带兵出征,我非常了解他这个人,他性情阴险刻薄,不得军心。现在屯兵于坚城之下,正是离散逃亡的开始!”

沈攸之出动了全部精锐部队,猛烈攻击郢城,柳世隆利用对方弱点,屡次击败敌人的攻势。萧赜派军主桓敬等八支军队占据西塞,作为柳世隆的声援。沈攸之俘虏了郢城人范云,命他带一封信回郢城,送给武陵王刘赞一只小牛,送给柳世隆三十条鱼,全都砍去头部。城中守军打算杀了范云,范云说:“我的老母亲和小弟弟的性命,都握在沈攸之的手中,如果拒绝他的派遣,灾祸一定会降临到亲人身上,今天被杀,死也甘心。”柳世隆知道了就释放了他。沈攸之派他的将领皇甫仲贤攻打武昌,中兵参军公孙方平攻打西阳。武昌太守臧涣向沈攸之投降,西阳太守王毓逃往湓城。公孙方平占据了西阳,豫州刺史刘怀珍,派建宁太守张谟等率一万人反击,把公孙方击败了。这时黄回也率兵抵达了西阳,逆流而上进攻沈攸之的部队。

沈攸之一向丧失人心,只靠暴力来胁迫。刚从江陵出发时,便有人逃亡,后来攻击郢城,历时三十多天,不能攻克,逃亡的人更是无法制止。沈攸之骑马不分日夜地视察各营,好言抚慰,可是逃亡者不见减少。沈攸之大怒,召集各军主说:“我奉皇太后的命令,首唱大义,前往京都。大事如果成功,有官大家做。如果失败,朝廷自然会杀我满门百口,跟任何人无关。最近士卒纷纷叛离,都是你们没有尽心,我也不能一一追捕,从今天起,军中士卒逃亡,军主承担罪责。”于是,一个人逃亡,将领就派人去追捕,谁知道追捕的人也跟着逃亡了,这种情况也没有一个人敢报告给沈攸之,部队开始军心不稳,各怀异心。司马刘攘兵将请降书射入郢城,柳世隆同意接纳他的部队。夜晚,刘攘兵纵火烧营,然后率军离去。沈攸之军中发现起火,士兵们纷纷弃甲逃命,将领们也无法制止。沈攸之得到消息,暴跳如雷,气得咬住自己的胡须,他下令杀死了刘攘兵的侄儿刘天赐和女婿张平虏。天色微亮,沈攸之率军过江,抵达鲁山,部众纷纷溃散,各将领也都逃走。臧寅一看大势已去,也不忍心背叛沈攸之,就投水自杀了。沈攸之一路收集残兵,重新集结了两万人,带着他们折回江陵。

雍州刺史张敬儿得到沈攸之东下的消息,立即率兵袭击江陵。沈攸之让儿子沈元琰和傅宣等人,共同守卫江陵城。张敬儿率军抵达沙桥,驻军观望,暂不前进。江陵城中百姓,夜晚听见鹤叫,非常惊慌,傅宣等人听到敌军已到,打开城门就逃走了,沈元琰的部队兵溃如山,他逃到宠州,被人诛杀。张敬儿攻入江陵,诛杀了沈攸之的两个儿子和四个孙子。沈攸之率残兵西返,距江陵一百余里,得知江陵城已被张敬儿占领,士兵再度逃散。沈攸之走投无路,跟他的儿子沈文和逃到华容边界,在栎树林中上吊自杀了。当地的乡民砍下沈攸之父子人头,送到江陵。张敬儿把沈攸之父子的首级放到盾牌上,用青布伞盖在上面,到各集市上展览,然后送到建康。张敬儿大肆屠杀沈攸之的亲友党羽,没收财产数十万,都中饱私囊了。

当初,参军边荣受到府录事参军的侮辱,沈攸之为了替边荣报仇,将那个录事用皮鞭抽死。张敬儿快要进城时,边荣担任留守司马。有人劝他到张敬儿那儿投降,边荣说:“我身受沈公厚恩,共同担负如此大事,一旦情况危急,就改变本心,我做不到。”城防崩溃后,士兵捉住边荣,把他带到张敬儿面前。张敬儿说:“你为什么不早来?”边荣说:“沈公命我守城,我不忍心丢下不管,自己逃走。本不希望活命,何必多问!”张敬儿说:“想死还不容易”,就下令把边荣斩首。边荣含笑而出,边荣的门客程邕之抱住边荣说:“我与边先生交游多年,不忍心看到边先生被杀,我宁愿先死。”刽子手不能下刀,报告张敬儿,张敬儿说:“求死容易得很,为什么不准?”先斩程邕之,再斩边荣,因为边荣平时为人仁义,所以军卒们都流下了眼泪。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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