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长江后浪推前浪 浮事新人换旧人

2018-04-15 作者： 玉案一家人

第八十三回长江后浪推前浪 浮事新人换旧人

诗云：

紫云浮剑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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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疆恢霸道，

问鼎竞雄图。

上回说到王敬则要萧道成篡位当皇帝，袁粲正打算讲话，王敬则大声让他闭嘴，他只好闭嘴。萧道成觉得篡位的时机还不成熟，所以大声责备王敬则说：“住嘴，君国大事你根本不懂。”王敬则这才不再说话了。褚渊说：“这件事情一定要萧公才能处理善后！”就把自己的权力也交给了萧道成，萧道成于是提议迎接安成王刘准继任皇帝。萧道成卫士抽出佩刀，筑成刀墙，命令袁粲和刘秉起身，二人面无人色，匆匆离去。刘秉出宫，路上遇到堂弟刘韫，刘韫打开车门问道：“今天的事，是不是归你处理？”刘秉说：“我们已让给了萧道成。”刘韫捶胸顿足地说：“你怎么一点血性也没有，现在刘家的全族说不定都难逃屠杀。”

当天，萧道成以皇太后的名义，发布命令，列举了刘昱罪状，上面说：“我密令萧道成除掉刘昱，立安成王刘准为皇帝。”随后萧道成追封刘昱为苍梧王。皇帝仪仗队抵达东府门前时，刘准命守门的人不要开门，等待袁粲的到来。袁粲到了之后，年仅十一岁的刘准才动身到金銮殿登基到了皇帝。然后任命萧道成为司空、录尚书事、骠骑大将军；袁粲为中书监；加授褚渊开府仪同三司；刘秉为尚书令，加授中领军；晋熙王刘燮为扬州刺史。刘秉原来以为尚书省总揽全国政务，由皇族主持，政权就可稳固。想不到萧道成手握军权，把心腹同党安排在重要位置，独断专行。褚渊又一向站在萧道成一边，刘秉与袁粲束手无策，不能有所作为。后来朝廷又任命尚书右仆射王僧虔为尚书仆射，武陵王刘赞为郢州刺史，萧道成改兼南徐州刺史。

当初，沈攸之与萧道成在孝武帝及废帝刘昱在位时，曾经同时担任朝廷警卫，在一口锅里搅马勺，关系很铁。萧道成的女儿嫁给看沈攸之的儿子沈文和为妻。沈攸之在荆州，直将军高道庆家住华容，请假回家，路过江陵，跟沈攸之赌博，两人发生争执，高道庆返回建康后，就检举沈攸之已经准备叛变，请求朝廷调拨三千人，袭击沈攸之。在朝执政的官员都认为不可，萧道成也保证沈攸之不会谋反。杨运长等人憎恶沈攸之，就跟高道庆秘谋派出刺客，准备刺杀沈攸之，但事情以失败而告终。没多久，后废帝刘昱就被杀了，主簿宗俨之、功曹臧寅，都劝沈攸之抓住这个机会起兵。沈攸之却因为长子沈元琰在建康为官，所以没有轻举妄动。萧道成派沈无琰携带苍梧王杀人剖腹时所用的凶器，请沈攸之过目，想证明自己的确是受了太后的命令才杀了刘昱。沈攸之因为萧道成的名望、官位一向比自己低，现在却时来运转，控制了朝廷，所以心里愤愤不平，他对沈元琰说：“我宁肯学习王凌讨伐逆贼而死；也不愿做贾充，投降叛逆而生。”沈攸之也没有马上起兵，反而上表向刘准祝贺，并把沈元琰留下了。

雍州刺史张敬儿是萧道成的心腹，他和沈攸之的司马刘攘兵是好朋友。张敬儿怀疑沈攸之将要发动兵变，派人秘密询问刘攘兵，刘攘兵一言不发，只送给张敬儿一只马镫，张敬儿领悟，暗中戒备。沈攸之有一封写在白绸缎上、约有十几行的信件，平常总是藏在背心衣角里，宣称是明帝和他的盟誓。沈攸之将要起兵，他的妾崔氏规劝说：“你年纪已老，怎么不为百口之家想一想！”沈攸之指指背心衣角，说：“皇太后派使节赐给了我一对蜡烛，剖开蜡烛，里面有皇太后的手谕，让我全权负责国家大事。”于是，沈攸之发动军队，发布檄文，又派人邀请张敬儿和豫州刺史刘怀珍、梁州刺史梓潼人范柏年、司州刺史姚道和、湘州行事庾佩玉、巴陵内史王文和，一同起兵。张敬儿、刘怀珍、王文和都诛杀了沈攸之派去的使节，快马奏报朝廷。王文和不久就放弃巴陵，投奔了夏口。范柏年、姚道和、庾佩玉都存心观望，一时难以决定。沈攸之派兵顺长江东下。沈攸之写信给萧道成说：“幼主刘昱虽然昏暴疯狂，但你应该和朝中大臣秘密商议，共同报告太后，下令废黜。怎么可以勾结他的左右侍从，下手杀害，甚至不肯早日入殓下葬，致尸体生蛆，爬到门户之上！身为臣属，谁不惊骇叹息！另外你把朝廷的旧臣，纷纷驱逐，全部安排你的党羽，宫殿官署的门禁钥匙，都由萧家的人掌管。霍光、诸葛亮的遗训，难道就是这样！你既然有灭亡宋国的野心，我却是要保持申包胥乞秦救楚的节操！”

朝廷听到沈攸之叛乱的消息，惊恐万状，萧道成入宫坐镇，他任命黄回为郢州刺史，率前锋部队讨伐沈攸之。萧道成的儿子萧赜陪同刘燮镇守湓口，把军事的事情全部交给左中郎将周山图，周山图封锁了长江，掠取民间旅行船上的木板，建造战船，树立水中木栅，十天时间就把防御工事全部完成。萧道成接到报告，高兴地说：“萧赜不愧是我的儿子！”就任命萧赜为西讨都督，萧赜又推荐周山图任军副。当时，江州刺史邵陵王刘友，镇守寻阳，萧赜认为寻阳城池不够坚固，上奏朝廷，命刘友同自己一起镇守湓口，让江州别驾胡谐之驻防寻阳。沈攸之还没有起兵的时候，湘州刺史王蕴因母亲去世，辞职回家守丧。路过巴陵，他与沈攸之结交密切。他打算趁萧赜出来吊丧时下手，占领郢城。萧赜知道，不肯出来吊丧。王蕴回到京师，前往东府，又打算趁萧道成出来吊丧时下手，而萧道成也拒绝出门。于是王蕴跟袁粲、刘秉密谋铲除萧道成，黄回、任候伯、孙昙、王宜兴、卜伯兴等将领全都参与。萧道成接到沈攸之起兵的消息时，亲自拜访袁粲，袁粲拒绝接见，通直朗原达闻知袁粲不肯见萧道成，便说：“袁公，如此表示，怕是萧道成生疑。”袁粲说：“我见了萧道成，如果他以主上年幼要我辅助为由劫我入台城，我如何拒绝？若一朝和他共事，肯定会受到他的挟制。”萧道成见袁粲不肯合作，于是又召褚渊，褚渊马上表示自己支持萧道成。当年褚渊任卫将军的时候，因母亲去世而离职，朝廷一再征召他，他都拒绝，袁粲一向有高贵的声誉，亲自前去劝解，褚渊才接受。后来，袁粲任尚书令，也因母亲去世离职，褚渊也去劝他复职，言辞恳切，袁粲却始终不肯，褚渊从此开始怨恨袁粲。

沈攸之起兵之后，萧道成与褚渊共商对策，褚渊说：“外面的人闹事，一定不会成功，你应该戒备的是内部的人。”袁粲图谋萧道成的计划已经确定，他打算告诉褚渊。大家认为褚渊跟萧道成的关系一向密切，不能让他知道。袁粲说：“褚渊虽然跟萧道成私交至深，难道能完全反对我们！今天如果不告诉他，事情平定后，你们忍心把他杀掉吗？”众人都不说话了，袁粲于是把计划告诉了褚渊，褚渊立刻就告诉萧道成。萧道成也早已得到了消息，他派了心腹大将苏烈、薜渊和王天生，率军以协助袁粲为名驻守石头城，又派遣王敬则与卜伯兴共同执掌禁卫兵，意为监督防守袁粲与卜伯兴。袁粲谋划假传皇太后的命令，派刘韫、卜伯兴率领宫廷禁卫军，攻打坐镇宫城的萧道成，黄回等率军响应。刘秉、任候伯等同时赴赴石头，商定好在十三日的夜晚动身出发。可是刘秉胆小如鼠，恐慌不安，不知如何是好，中午稍过，便吩咐收拾行李，临出发时，由于紧张过度，喝汤全都倾泻到胸脯上，双手发抖，不能自制。天还没黑，就用车马拉着妇女和全部财产，投奔了石头城，私人卫队数百人，挤满街道，车水马龙，搞得动静很大。刘秉到达石头城后，就去晋见袁粲，袁粲大惊说：“发生了什么事，你要提前赶来，现在我们的大事必败无疑了！”刘秉说：“能见您一面，我万死无怨！”孙昙听说后，也逃奔到了石头城，丹阳丞王逊等跑去报告了萧道成，这事才算是彻底暴露了。

萧道成秘密派人通知王敬则，当时，宫殿门户已经关闭，王敬则本来打算开门出去，后来看见卜伯兴的部队已进入战斗状态，于是王敬则用锯把木墙锯成一个洞逃出，冲入中书省去逮捕刘韫。刘韫已经做好准备，火把通明，看见王敬则突然出现，惊慌起立迎去，说：“老兄，怎么晚了来干什么？”王敬则骂道：“好小子，你竟敢做叛徒！”刘韫突然抱住王敬则，王敬则用拳头猛击刘韫的面颊，刘韫跌倒在地，被王敬则诛杀，王敬则又杀了卜伯兴。萧道成手下的大将苏烈等占领仓城，抵抗袁粲。叛乱的王蕴听到刘秉先行逃走的消息，叹息说：“事情成功不了啦！”仓促之间集结部众数百人，也奔向石头城。本来约定开南门进去，可是正值黑夜，萧道成的大将薛渊在城楼上发箭射击，王蕴认为袁粲已经被捕，部众霎时四处逃走。萧道成派将领戴僧静率数百人前往石头城，援助苏烈等人，戴僧静自仓门进入，与苏烈联合攻击袁粲。叛将孙昙骁勇善战，萧道成的士兵阵亡了一百多人，王天生带部众殊死搏斗，才得以阻止孙昙的反扑。这时戴僧静抽出一部分兵力，攻击袁粲总部西门，纵火焚烧。袁粲与刘秉正在总部东门城楼上，望见西门起火，打算返回总部。刘秉跟两个儿子刘俣、刘陔，跳墙逃走。袁粲下城后，命燃起火把，对他的儿子袁最说：“本来就知道，一根木头不能支持住大厦的倒塌，只是为了名分和道义，才到今天这个地步。”戴僧静在黑夜掩护下，跳进城墙，一个人提刀前进。袁最发觉有外人，急忙用身体护住袁粲，戴僧静立刻上前，举刀猛砍，袁粲对袁最说：“我不失为忠臣，你也不失为孝子。”父子二人同时被杀。民间百姓对这件事深为哀悼，流传歌谣说：“可怜石头城，宁为袁粲死，不作褚渊生！”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