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天再一次经过她面前:“怎么停下了?”
“走不动了。”龚晓彤直起腰笑着说。
龚晓彤走到林中的小亭内坐下,看着梁正天一次又一次飞跑着从面前经过,越来越快,好象他有永远使不完的劲似的,梁正天的腿就象装上了弹簧。梁正天的冲劲和活力感染了她,使她身上也涌起了一股躁动的力量,似乎觉得自己也突然年轻了几岁。
晓彤笑着对梁正天嚷:“你真象一匹千里驹!”
梁正天真的象一匹驰骋了千里的骏马,身上散发着腾腾的热气,鼻息粗重的来到晓彤面前站定。梁正天身上那浓烈的阳刚之气使她闻了心中一阵骚动,全身涌起一种莫名的,怪怪的感觉。但奇怪的是这种感觉舒服极了,就如久逢干旱的花草忽然得到甘露滋润一般。
龚晓彤往一旁挪了挪身子,伸掌在鼻前一扇:“哎呀,你身上的味好大。”
梁正天毫不在意,笑了笑,问晓彤:“你每天都来这儿跑步吗?”
龚晓彤:“不是跑步,是散步。散步还是第一次呢。”又看着梁正天羡慕的说:“你可真能跑,就像一匹千里马。”
梁正天:“我就说呢,前几天早晨怎么没有看到你。”
晓彤:“这么说你每天都来这儿跑了?”
梁正天:“怎么可能呢?我回家还没几天的。”
晓彤失笑:“我真糊涂。”
梁正天笑道:“我每天都来这儿跑步的机会来了,公安厅以借调的名义,要把我调回沿江任公安局长。我就住在南巷三幢七号。什么时候到我家里坐坐?”
晓彤道:“好啊,我是刚搬来的,住在六幢五号,我们又成邻居了。有空的话,你也过来坐坐。”
梁正天:“好的。”沉默了片刻,又问:“你刚才说你是‘散步’,不是‘跑步’,但看上去你却是一副很累的样子。你身体有毛病啊?”
晓彤“嗯”了一声,说:“我患了类风湿性关节炎,腿肌有些萎缩,出来活动活动,以助恢复肌肉。”
“怎么患上了类风湿?不影响心脏吧?”梁正天关切的问她。
“只侵犯小关节,并不影响心脏。“晓彤回答。
梁正天皱起了眉头:“怎么所有的倒霉事都让你撞上了?不应该这样啊。”
晓彤低下了头,她不敢和梁正天那充满关切的目光对视,但嘴上却不软:“我怎么倒霉了?我觉得我过得挺好的。”
梁正天:“你看你看,嘴还挺硬的。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别的同学已把你的所有遭遇都告诉我了。”
“他们说我什么了?”晓彤问道。
梁正天:“还用说什么?看到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混得很不好。”
龚晓彤:“我说这些人呀,自己过得怎样不在乎,就专门喜欢说长道短的议论别人。我混得怎样关他们什么事了?”
梁正天诚恳的对龚晓彤说:“同学们那都是关心你,你别多心。”
龚晓彤心里有些恼:“我用不着别人关心。”
梁正天:“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啊,真是‘狗咬吕洞宾’……”说到这里,却住了口。
晓彤没好气的说:“‘不识好人心’是吧?我就是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的为我瞎操心!”
梁正天:“你硬什么气呀?我太了解你这个人了。”
“你了解我什么了?”晓彤瞪着梁正天。
梁正天:“犟驴脾性!驮不动了还硬要往前挣,却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这又是何苦呢?有困难了,让别人帮帮你,这不好么?又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肯抹下这个脸来求人?我真不知道你爸是怎么教育的你。”
晓彤争辩道:“这是我天性使然,与我爸怎么教育我无关。”
梁正天毫不让步:“怎么与他无关了?把女儿都教育成这个样子了,他就没有责任?他怎不教教你为人处世的道理?”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爸,别在这儿胡说八道的咒他。”龚晓彤来了气。
梁正天侃侃谔谔:“你爸生性优柔寡断,是以教育出了个像你这样的人。遇到事情束手无策了,却还要死要面子硬撑到底。”
龚晓彤慍怒之极,声音提高了八度:“过了那么多年,你怎么还老是喜欢胡言乱语啊?”
梁正天一脸的正气,坦然道:“我不怕你恨我,你恨我我也得说。你别以为别人爱戴你,尊敬你,说心里话,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特别可怜——那摸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