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十多位同学,出现在病房中,这是让黄博始料未及的。没有人知道,当病房熄灯,幽黄的蜡烛光点起时,黄博一边许愿,一边悄悄用手背抹着眼睛。
出院前的最后一天,苏哲按照约定和殷翔一起来接他回家。
“怎么样?迎接新的生活了?”苏哲坐在黄博的床边,笑着问道。黄博目前的手术,做得还算成功,接下来就是几个月的静养。
“小兄弟,你又来了。”黄博的爸爸满脸感动地说道,他知道黄博的这位同学兼老板,在自己儿子出事后,就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而且出手大方。
“老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我们家里也没有什么亲戚……这段时间全靠你们帮忙了。”满头灰发的黄博父亲眼眶一红,抓着苏哲的手就不肯放了。
黄博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境也很一般,两位老人,自己身体也不好,黄博这一伤,让家里雪上加霜。
“爸……”黄博在病床上看到自己的父亲的样子,有些发窘。
“这个孩子……就是不争气!”黄博父亲指着黄博生气道,“跟他说了多少次,让他不要骑摩托车,可就是不听,现在好了,闯下了大祸……这孩子,从小就淘气,又没你们懂事……”
似乎是要一下子将长期的压抑爆发出来,黄博父亲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黄博人躺在床上,却连大声反驳的力气也没有。
“回家再跟你算帐,臭小子!”黄父斥责道。
苏哲看着黄博,在这临近出院的日子,突然发现他眼神中闪过的忧虑。
坐在出租车上,黄博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透过车窗,看着窗外的街景,心情有些沉重。
住院两个月,在家休养五个月,这是医生的命令。
相对于在医院动手术的两个月,黄博对于将要到来的在家休养生活,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在家的生活,仅仅过了一个星期,黄博就受不了。
“哎,咱们的日子真是苦啊,你看看人家孩子,每天上班下班,哎,我们家的孩子,说不定以后会落下残疾了……”饭桌上,黄父眯了一口白酒,语气有些沉重。
“少说两句了,孩子也不容易。”
“哎,这今后娶妻生子也成了问题。”
“都跟你说少说了两句了。”
黄博坐在床上,头发有些凌乱,胡子拉碴,他看着靠墙的那副拐杖,痛苦不已。在医院里,每天有来来往往的护士,还有病友可以聊天,好歹也接些人气。可是一旦回到家中,不见天日,除了父母成天的埋怨,似乎没有任何能够振奋的地方。
父母的唠叨,让黄博感到无法逃避。以往,他可以摔门就走,可是现在,失去了行动能力,让他简直无法逃避这些。
闭塞的环境,文化程度不高的父母,贫穷的经济条件。
埋怨,一遍又一遍。
哀叹,充斥着房间。
黄博终于像涨满了氦气的气球,终于崩溃了。
“你们别说了!”黄博将拐杖甩在了一边。
“小子,你把家里搞成这样,还有道理了!”借酒浇愁的父亲不依不饶。
“你们别吵了!”妈妈在一旁抹着眼泪。黄博突然气血涌上心头,这段时间的憋屈和郁闷全都爆发了出来,“你们觉得我是个累赘是吧?我生了这个病,把家里拖垮了是吗?那行,我干脆做个了断,大家都清净了。”说着,黄博就一瘸一拐地冲向厨房,要去抓菜刀。“博博!”房间里传来父母惊慌失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