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内人很少,显然,体育学院自己的学生都不愿意来这里锻炼,宁愿去选择外面的健身房。在体育专业必修的力量训练课上,有些学生甚至直接缺课,缺课理由也很理直气壮,学院的设备实在太落后。为此,负责力量训练方面的老师,几次都到办公室来赵林诉苦。
而身为体育学院院长,赵林对此并无良策。花城师范大学的师范性质注定对于体育学院的不重视。前两天,赵林又听到文学院的大楼又重新翻新了,花了几百万。体育学院真是爹不疼,娘不爱。
好容易最近苏哲在市里拿了名次,赵林决定利用这个优势再向校长申请增长一些预算经费。
光线有些阴暗的体育学院,赵林刚要转身离去,却看见角落里一个男生在那里做力量训练,挥汗如雨。
“苏哲?”赵林唤了一声。
“赵院长!”苏哲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赵林来回打量着苏哲,评价道,“肌肉线条勾勒得不错,腹肌、胸肌形状分明,就是三角肌稍微差了点。”
苏哲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赵院长,还是您专业。我以前在部队里就喜欢健身,正好看到学院里有这套设备,来练练。您不介意吧?”
苏哲算是比较客气,因为这个健身房,再怎么说也是体育学院的内部设施。
“怎么会呢?”赵林叹道,“你现在为了学院争得了荣誉,学院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他扫视了下健身房室内,神色有些黯然,“苏哲既然你以前健过身,应该看得出来,我们这设施确实差了些。”
苏哲点了点头,这些设施,至少已经用了十多年。
“院长,真的应该换换了。否则这些设施日常的训练都保证不了。”苏哲评价道。
赵林被说得有些羞愧,“苏哲,不瞒你说。这个健身房我是一直想翻新,把设施全部更换掉。可是,现在学院预算不到位,我没有办法。”赵林蹲了下来,掏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了。
苏哲看着这位一院之长连一个小小的健身房都搞不定时流露出的那种无奈,有些于心不忍。的确,在师大内,体育学院的教学楼也是最为破烂的,看上去像是年久失修的危楼一般。
此时,苏哲想起一件事,自己公司正在处理一批海关罚没的健身器材,因为谎报品名涉嫌逃税,被扣在了查验科。货主在做了一番努力无效后,干脆直接弃货了。是否自己再联系一下海关方面,看看能不能把这批健身器材低价拿出来。
有了这个想法,苏哲回到公司之后,立即和公司与海关专门打交道的部门进行了联系。最近,伟通又招了两个专门疏通关系的“中间人”,负责一些复杂的通关事务。每家物流公司,凡事做国际运输业务的,要想做大,必然会招一些搞得定海关或者港区事务的“中间人”。这些人,多半是四五十岁,穿着多半朴素低调,不是海关的亲戚就是海关的朋友。平时也不会按时到岗,偶尔一来一次,和别的同事也不聊天,显得颇为神秘。
苏哲就和这样一个中间人联系上了,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那批健身器材已经在查验科的仓库放了六个多月,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中间人告诉苏哲,查验科的工作节奏是先紧后松,一旦东西进去了,想要捞出来,头三个月比登天还难。有经验和人脉的物流公司,都会在查验前夕就做好任何准备,等到一旦被发现了,基本上完蛋了。
毕竟,海关查验科又不是公共厕所,让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但是,时间越长,越有胜算。货主如果有一定耐心,像许仙等雷峰塔下的白娘子一样,半年一年后,风声过了,再派人疏通关系,取出来的几率就大很多。不过,很少有人这么做。因为外贸讲究的是时效,无论进口或者出口,买家都急着要货,延误了一个星期已经要跳脚了,更何况半年之久,下家早就失去兴趣了。更何况,这检验科的仓库条件又不好,顶棚年久失修,风吹日晒的,买家花了大价钱,取出来的货物还能不能要,都说不定呢。
几天后,中间人给了苏哲消息,说可以以一个低于市场价格一半的费用把这批货物捞出来。苏哲立马带了赵林去现场看货。海关罚没仓库里,赵林看到这批美国进口的健身器,眼睛顿时直了。这批健身器材可是美国最大的健身器材商生产的,国内的价格绝对不菲。
赵林当即下了决定,要了这批器械。以预算的二分之一就更换了健身房机械让这位老院长激动不已。他破天荒地跟苏哲唠唠叨叨了半天,说自己的学生总算能够享受到现代化的健身设备。
苏哲还没有看到过这样一个混得如此不如意的院长,体育学院在花师大更像是一个清水衙门,让赵琳被迫当了个包青天。“包青天”很感激苏哲这次的帮忙,他用了清水衙门特有的方式来感谢苏哲,“苏哲,明后天有体育学院有一个名额是做公益活动,电视台会来采访,你去一趟吧。”赵林拍了拍苏哲的肩膀。
“我?”苏哲一愣,他不知道赵林是什么意思。
赵林抬了抬眉头,眼角的皱纹堆积起来,“电视台本来指名,要我们体育学院的学生干部来组织这次公益活动,我想了想,那帮学生干部光站着茅坑不拉屎,整天除了泡妞,别的什么也不干。身上那点力气,全部用到女人身上了,做的实事还没有你一个外语学院的学生多。这种机会,不给你,给谁?”
赵林常年搞体育,说话也十分直,打的比喻全都洗尽铅华,去伪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