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连翘跪在地下,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地没有做声。
叶谦想说什么,她心中大概是有数的,他生这么大气,原因不外乎那几个,既然他自个儿已经排除了两种,那么答案也就呼之欲出。
只不过,她这爹爹甚少在家同他们讲道理,今日看这情形,倒像是预备好生长篇大论一番的,总得给人家个机会不是?
见她不说话,叶谦便轻轻叹了口气,回身对叶冬葵道:“你去,搬个椅子来与我。”
“好。”
叶冬葵赶忙答应一声,正待要走,又忽然停下脚步,试探着问:“爹,那个……我能不能给我妹拿个垫子来?她是女孩儿,地上凉浸浸的,老这么跪着不好……您总跟我们说,要想身体康健,便一定得经心照顾自己,万不可被寒气侵身……”
好么,平日里同他说这些,他是从不往心里去的,左耳朵进了右耳朵出,今儿倒是把这套理论拿出来压自己的老爹了!
叶谦面上有点绷不住,便死死拧起眉头沉声训斥:“大夏天的,在地上跪一会儿能怎么地?少说废话!”
“……哦。”
叶冬葵暗地里挠头,无法可想,只得奔去外屋,搬了张椅子来,搁在他身后。见他仿佛没打算长话短说,又巴巴儿地捧了茶,送进他手里。
叶谦便在椅子里坐了,接过茶杯呷了一口,朝叶连翘面上一扫,然后又将目光挪到了秦氏脸上。
“我心里很清楚,村里人并不是个个儿都对咱们好的,我这一年多不在家,你们全靠自己养活自己,遇上被人欺负找茬的情况,也只能自己解决……你们一个个大了,有自个儿的处事原则,我原不该多说什么。今天的事,二丫头……和你秦姨的出发点并没有错,毕竟是人家生事在先,你们要把场子找回来,给自己争一口气,我丝毫不反对。”
他一个看上去颇有几分书生气的郎中,口中居然说出“把场子找回来”这么流氓气息浓厚的话,听上去实在有点违和,叶连翘都呆了,不由得抬头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咱家从不主动与人为敌,但自你们幼时,我也从不曾教你们做人要忍气吞声,问题是,你们用错了方法。”
叶谦说到这里,面色便又再度严肃起来,将茶碗的盖子用力一叩,发出“铛”一声清脆的动静。
“二丫头,你做的是什么营生,吃的是哪行饭,心中不清楚吗?医药是用来救人,而并非害人的,你当初之所以做了这美容养颜的买卖,不也是为了替人解决各种容貌上的烦恼吗?今**可倒好,觉得自己对医药懂了点皮毛,就拿这个来作弄姓冯和姓万那两家的女人,这与你的初衷是否相背离?”
“还有你。”
他转脸望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秦氏:“你虽岁数小,却到底是嫁了我的,在二丫头他们面前,你实打实地是个长辈。她要胡来,你不说赶紧拦着,反倒上赶着帮她将那两个女人拉进坑里,有你这么办事的吗?”
“那我姐和秦姨也是没办法呀……”
小丁香看不得叶连翘被骂,又觉得秦氏平素待她不错,自己有义务帮忙说句话,鼓起勇气小声道:“难不成,还能冲到那两个女人面前,逼着他们承认?她们也不是傻子呀!要不是我姐和秦姨,今天冯叔才不会主动上门,赔给咱一贯钱呢。”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叶谦瞪她一眼,转头对叶冬葵道:“管好你小妹妹,莫要让她瞎插嘴。”
叶冬葵赶紧将小丁香拽了去,还向叶谦讨好地笑了一下。
他们这爹爹轻易不发怒,一旦怒起来,便是真生气了,还是不要招惹他比较好。
“你们有此打算,之前为何不同我商量?我是个郎中,这十几二十年做的都是替人解除病痛的事,说一千到一万,你们拿医药害人,这样的事在我这里,万万不可容忍!二丫头,你有什么话说?”
叶连翘被他点到了名,颇有点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来:“我知道自己做得有不对之处,可我也……不算害她们吧?只要我的目的达到,过后我自然会尽力替她们医好,再说,爹你不是都答应冯叔了吗?”
“你的意思,下回再遇上这等事,你依旧打算故技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