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做了几天邻居的人,顾伽罗对于那个瘦若枯骨的女子,存着几分怜悯。
妙真勾了勾唇角,“她已经去了她想去的地方。”
没说回齐王府,也没说回娘家,这么说来,林氏已经改名换姓离开京城了?!
这样也好,对于一个从铁槛庵出来的女人而言,换个身份、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或许对她更好!
顾伽罗放松的舒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既是如此,我也算是完成了故人的委托。”
妙真小心的收起那个襁褓,抬头看向顾伽罗:“她很感激你,也想报答你。所以,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可以提出来,只要不是违法乱纪、违背道德的事儿,我都能答应。”
秒真说得很霸气,当然,她也有这个资本霸气。
顾伽罗心中暗喜,嘴上却还是有些犹豫,“我不过是顺手帮她做了件事,当不得什么重谢。报答什么的,就不用了吧。”
妙真满眼慈爱的看着顾伽罗,仿佛在看一个贴心的晚辈,“你顺手做的一件事,对她而言却是救命之恩。佛家最讲究因果,我欠了她的,所以要还她。而她又欠了你的,理当报答。伽罗,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只管跟我说,我定会全力帮你解决。”
妙真远居山林,却没有与世隔绝,京城发生的大事小情,她还是知道的。
齐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就算妙真不主动打听,也会有人传到她的耳朵里。
如今,她有心向顾伽罗示好,哪怕顾伽罗求她给齐谨之求个官儿,她也会答应,并帮她稳妥的办成。
顾伽罗见妙真说得真诚,知她不是随口说说,想了想,道:“说起来,我还真有件为难的事儿——”
妙真眼中带着鼓励:“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顾伽罗道:“是这样,我们大爷可能要去外地做官,我自然要跟随,其它的还好说,我在京里有点子产业,想拖个稳妥又有身份的长辈帮忙照看,如果不麻烦的话,大师可否让庵堂的管事帮忙照拂一二?”
妙真还以为顾伽罗会求她什么大事,不想竟是这种小事。
还有,“齐大想谋外任?莫非京里没有合适的缺儿?我这里倒是可以帮忙——”
妙真偶尔会出去游历,很清楚外边跟京城的区别,她担心顾伽罗吃不了那份苦。
顾伽罗赶忙道:“不是不是,京里也有空缺,只是大爷和我都想出去转转。我们还年轻,多出去走走,也能增长些见识。”
妙真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顾伽罗,越看越觉得欣慰。不愧是‘那人’的孩子啊,果然是个骄傲的人。
妙真身份贵重,宫里的公主和皇子们都想走她的门路,对她各种恭维、巴结。
换做旁人得到这么一个机会,定会狮子大开口。
就是她看着还算顺眼的陶祺、顾琼两个,也是存着别样的心思来讨好她。
唯有顾伽罗……唉,这个孩子,看着就让人喜欢。
妙真又是骄傲又是酸楚,用力点头,“好,你们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吧。至于你京中的产业,也不必担心,我庵堂里还有几个管事,我会交代下去,让他们好生照看。”
说是照看,其实就是放个风声,只要静月庵(其实是公主府)的管事往顾伽罗的铺子里转一转,然后说这里是妙真大师罩着的地盘,在京城便没有人敢打这铺子的主意。
还有谢家,听闻这个消息后,也会继续给顾伽罗提供物美价廉的西洋货。
另外,某些顾伽罗曾经得罪过的贵女(or贵妇)们,知道顾伽罗和妙真关系莫逆后,也不会趁着齐家没落而踩她一脚。
顾伽罗高兴的站起身,冲着妙真欠身行礼,“多谢大师!”
妙真笑道:“谢什么,我和你母亲是故交,就是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我也当好好照顾你。你呀,也别说什么谢字了,以后有功夫,多来看看我也就是了。”
顾伽罗赶忙道:“一定一定,大师最是个博学高雅的人,您随便点拨我两句,都够我受用一辈子的。呵呵,有这样好的事儿,我定会时常前来,只是大师不要嫌我叨扰才是。”
“不嫌弃,不嫌弃!”
屋子里的气氛融洽了许多,轻笑声传出房间,让守在门外的顾琼和陶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
经过冯大舅的一番打点,齐谨之的官职终于下来了。果不出齐家人料想的那般,圣人一脚将齐谨之开到了西南——出任云南芒部知县。
“还真是云南呢,看来圣人要彻底荡平西南了。”
齐令先拿着吏部的任命书,喃喃道。
清河县主忍着心底的担忧与不忍,缓缓点头:“芒部的形势虽然乱了些,但到底是天朝治下的土地。且混乱便意味着有立功的机会。”
只要把山民教化了,开拓驿路,组织生产,清剿前朝流寇,就不怕不出政绩。
另一边,齐勤之、齐勉之兄弟两个也接到了五军都督府的任命书,摇身一变,成了都督府里的小武官儿。
东西两府彻底分开,新一代的子弟也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