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于轼脸色变幻,沉吟半晌,说道:“不错,今日天下大乱,元失其鹿,天下有德者共逐之。()”
齐御风摇头道:“有德者,你不配!”
谢于轼哈哈大笑,一掌击在身边的一块假石上面,但见假石立刻化为甄粉而落,他朗声道:“我乃全真龙门派后裔,当年崖山大战,天下五绝的东邪黄药师亲传我祖父“弹指神通”神功与“落英神剑掌法”,用意便是光复我汉家江山,我不配,难道你配?”
齐御风正色道:“我中华自古有言,王侯将相岂有种乎?自来英雄而为当世钦仰、后人追慕,必是为民造福、爱护百姓之人。你勾结蒙元鞑子坏我平定吐蕃大业,残害我义军将士,妄取屠龙宝刀,祸乱中原江湖,此等鼠目寸光,见利忘义,两面三刀,不仁不义之人,又有何面目称王?难道是想效前朝故事,如同石敬瑭一般,当个儿皇帝么?”
谢于轼听到这话,心中怒极,他一生操劳,费尽心思,无奈明教如日中天,少林武当威望日隆,都远在他青海派之上。
他无奈之下,只能行一步是一步,今日这里给了好处便与这家办事,明日那里给了好处便又行那边,如此首鼠两端,也是迫不得已,今日被这少年说破了自己的一直不愿想的心思,当真有些无地自容。
齐御风长剑一收,插剑入鞘,朗声道:“我远赴万里,自西域而归。今日之世界,自西到多瑙河。至北到俄罗斯,即使距离我中华万里之遥的土地上。处处都有鞑子造孽,屠城掠地,滥施杀戮,天下积尸如山,骷髅白骨散处长草之间,有数不尽的孤儿寡母,都恨不得生啖鞑子之肉,痛饮鞑子之血,而你为一己之私。却妄想借助这等畜生之力,当真妄为人子!”
说罢,他抬手一指,指向了那边冷笑不已的阿古拉。
谢于轼面皮涨红发紫,痛喝道:“小畜生,你懂得什么,阿古拉乃是蒙古皇室血脉,窝阔台大汗的嫡孙海都之后,乃是元朝的敌人。元朝乃我中华死仇。我与哈拉和林两厢携手,灭了元朝,又有何不可?”
齐御风道:“却不知当年全真派灭派之危,终南山上的敌人。是元朝皇帝所遣,还是蒙古大汗所派?”
他这话一说,谢于轼登时语塞。百余年前,蒙古大汗蒙哥遣人敕封全真教。当代掌教尹志平力辞不就,结果被忽必烈座下高手金轮、尹克西、潇湘子等人杀的血流成河。若非小龙女与杨过及时出现,全真教便几乎险遭灭门之祸。但就算如此,全真教却也从此走衰,不复天下第一大派的荣光。
而当时天下尚且有宋,那个甚么窝阔台的嫡孙海都,也尚在蒙哥治下称臣,一直到了蒙哥在襄阳城下被杨过飞石击毙,忽必烈当上了大汗,灭了宋国多年之后,开始对其他部族削减权势,海都才起兵造反。
这样算来,全真教当年之仇,并非只是元朝一家,而是整个蒙古帝国。
齐御风停了几息,又厉声道:“全真一脉,乃重阳祖师所创,至马真人、刘真人、丘真人而发扬光大,如今蒙古大军南下百年,侵我疆土,杀我百姓。若当年道长们在世,他们岂能容你这汉奸与蒙古人勾勾搭搭?”
“方今豪杰之士,正结义以抗外侮。你号称全真正宗的后裔,却公然带着一个臭烘烘的鞑子来此会场捣乱,却又有何面目见天下英雄?”
他这话一说,众人登时也都觉得这谢于轼的行为有些不妥,其时蒙元统治中原已近百年,江湖之上,蒙古人也是颇多,一时之间,众人也没觉得谢于轼有什么不妥,可是齐御风一将说出,众人却又都觉得,这谢于轼做得确实过分了些。
谢于轼一生自负聪明善辩,此际被他这么一顿数说,竟然难以辩驳,回首前尘,不禁有些茫然若失,但他悔心一起,随即便灭,当即抬首强硬道:“多说无益,今日便以我等掌中长剑,一决雌雄。”
说罢他一挥手,张仲雄、阿古拉身形闪动,三人又持品字形,将齐御风围困当中。
齐御风手持长剑立在当场,气宇轩昂。姿神端严,他左右看了一眼,对着谢于轼轻啐一口,冷笑道:“败军之将,也敢言战,今日便让你心服口服。”
他一句话未说完,谢于轼突然只觉得眼前一闪,但见一道白烟于凭空之中,攸然而出,攸然而没,他尚未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到齐御风趋退若神,潇洒如意,瞬间便已经回归原位,只是身上腰间的三柄长剑的位置,却已然空空荡荡,只留下了剑鞘。
谢于轼眨了眨眼,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望向场中,却见无一人不动容,无一人不惊悚,原来许多闲坐之人,也悚然起立,震惊得目瞪口呆。
他急忙转头一看,登时全身鲜血倒冲入顶,后颈为之冰凉,只见面前那位他苦心结交的哈拉和林研经院掌院,蒙古百余年来不世出的武学奇才阿古拉,此时站在当场,双目圆睁,可心口,双肋之处却已经插了三柄明晃晃的长剑,显然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
而这一切,却是在在场之人无一看清的一瞬间发生。
好半天,才有人醒悟过来,只听得三个按捺不住的声音齐声惊叫道:“暗杀九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