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齐御风登时吓了一跳,”您老可好好给看看,确定是假的么?”
“不是假的,难道还能是真的?”齐若彬笑嘻嘻转头看了他一眼,随手小心翼翼盖上玉匣,“不过就算是假的,这本书要是流传出去,也够吓人的了。()..♠”
“这怎么说?”齐御风不解的问道。
“这本书应该已经修缮过了一遍了,不过手法jing巧,十分隐蔽,应该就是咱们鲁派的高手,若不是在浆糊露了一丝丝破绽,我还真看不出来,根据这页脚的黏度,应该最多黏上去不超过一年。”
“你怎么知道是鲁派的呢?”齐御风好奇的问道。
“呵呵,古代南方虽然富庶,秀才又多,可是空气chao湿,那年代又没有空调,所以对古籍善本的修复,需求较北方为多.而咱们北方京、津两派,虽然各有绝活,可是鲁派的独门绝技,他们却也未必知道。”
“古籍修复里面,浆糊是首要机密,各地都是不同配方不同比例,南方是用白芨为主,而北方是选用面糊为主,再添加明矾、花椒、桂皮、蜂蜜,这味道我闻了二十多年了,怎么还认不出?”
“可是即使是修过了也不一定是假的?”齐御风倒听任盈盈说过,她寻到这四册《楞伽经》的时候早已经变成一堆腐烂的纸屑,后来寻遍了天下能工巧匠,才堪堪修复到这种程度。
“我也是很奇怪,如此花大力气做这样一本假书,到底有什么意义?”齐若彬面带疑惑。盯着茶几上放置的书册。
“按照道理来讲,浆糊既然是新加的。有许多字的缺漏笔划也是后描上去的,而且这几个虫洞补得天衣无缝。倾尽心血,堪称神来之笔,就连这些故意留下来的霉斑虫蛀,其实都已经处理过了,整本书几乎毫无漏洞,造假技术几达巅峰,如若出世,必将震动收藏界。可是为什么却故意留下了两个漏洞,这是有同行想要钓鱼执法。打那些专家脸面的的?”他一边思索,一边小心翼翼的推论着。
齐御风哭笑不得,心说这本书来历之奇,倒是有些不好解释,可是听他说有两个漏洞,不禁问道:“什么漏洞?”
齐若彬抿了一口茶水,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水杯放在远处,回头轻轻用食指捻了一下书页,放在鼻端一闻。叹道:“这几册书的这种纸张,还是安徽黟县、歙县一带所产的凝光纸,造纸所用的木料,是上百年树龄的青檀木。()纸质光润洁白,易于保存,经久不脆。不会褪se,故有‘纸寿千年’之誉。就是咱们现在常说的宣纸的前身。”
“还有这墨水,用的是徽州素墨。这种墨属于松烟墨,用的确是西伯利亚和东北产的冷杉松所造,加上白芷、独活、檀香、细辛等物混合,这种墨墨分物se,挥洒自如,一如点漆,可谓万载存真,墨中jing品。”
齐御风越听脑袋越大,不禁问道:“这什么意思?
齐若彬笑道:“这凝光纸在隋唐的时候,就价值千金,往往皇帝赏赐文人,也不过就赏几刀纸罢了。”
“而且这造纸技术,早已失传几百年了,就算勉强用相似的材料造出来,也比金箔还贵;而徽州素墨所用的树木,现在也都是珍稀植物,变成活化石了。”
“咱们修缮讲究个‘修旧如旧’,可是这种苛求珍料、穷奢极侈的修法,没个上百万怎么能下来,这骗子也太专业,太有钱了罢。”
“如果不是修补的时间太短,谁还能看出其中破绽?“
齐御风一笑,心说任盈盈雄踞一方,属下数万,黑木崖上的财产,如山海之大不可比拟,这种事倒也只有她做得出来。
“那第二个漏洞是什么?”
齐若彬冷哼一声,脸上浮现古怪之se,他小心翻开一页,看着两页之中的夹缝,念道:“彼不动,己不动,彼微动,己已动。劲似宽而非松,将展未展,劲断意不断……”
“这不当人是傻子呢么?稍微有点见识的,谁还看不出来这是《九阳真经》里的文字?你字体仿王羲之写的再惟妙惟肖,却写个‘建设有中国特se的社会主义’谁还能把你这当宝贝?”
“你捏了个瓷器,釉se再圆润,气度再不凡,可造型确是个奥特曼,电视机,还有人能把他当文物么?”
“这本书,不是骗子忽悠傻子的,就是有人闲的太无聊了,唉,这种人,有这样的技术和财力,怎么不做点好事……”
齐御风略一沉凝,心道:“看来除了年代除了差错,这四册书应该就是真品。”
当即他抬头问道:“二伯,那这书还能不能修?”
齐若彬正沉吟不语,听到这一句,不由得奇怪的看着齐御风,目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瞪大了双眼问道:“做旧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极致了,还修它干嘛?”
“我有用啊。”
齐若彬略一沉吟,摇头道:“这几本书虽然是恶搞伪造的,但这修补的手艺可以说是出神入化,十分难得,这其中好几门手艺和材料,现在可以说基本失传了,要是再修下去,反倒失却了本来的韵味,所以说这四册《楞伽经》,虽然是假的,却也是意义非凡,让这个书就这样好好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