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金鸡三唱,东方泛白,陈太玄不等丫鬟来叫,已经早早起床。自有丫鬟上来服侍,并备下了热汤,陈太玄洗漱完毕,感觉精神一振,即来老爷房间拜见。
陈老爷和陈夫人岁数大了,醒的很早,此刻正在商量赴宴之事,见陈太玄上前行礼,陈夫人满心高兴,道:“我儿睡的如何?今日要去城主府应承,却是要好好准备下。”
陈老爷也很高兴,手捻胡须道:“此次孙城主派了衙役持了帖子来邀请,还特意邀请了吾儿一同前去,听说是五姨太庆生,还请了大秦国的百戏团来助兴,可是很难得的啊。”
陈太玄道:“昨日孩儿在街头已经看了百戏团的一些表演,确实非常精彩,和中原不同。”
陈夫人点点头,问陈老爷道:“老爷,你看礼物方面怎么安排?那五姨太虽然入了孙城主府第不过数月,已经是深受宠信,礼物方面应该多多考虑。”
陈老爷呵呵笑道:“这个好办,我昨日已经让陈禄从柜上支了一根百年的老山参,给孙城主调理身体;五姨太方面我也准备下了祖传的白凤丸,最能滋阴养颜,相必也会满意。”
“老爷考虑周到,妾身却是多虑了。”陈夫人道,当下换人取早饭来。少时老妈子丫鬟送了早饭上来,有四样点心,乃是果馅椒盐饼,玫瑰百果蜜糕,莲蓉甘露酥,蝴蝶卷子;并数样小菜,老火白粥。
陈太玄是戮仙剑之体,对人间烟火自然不感兴趣,只是陪陈老爷和夫人略略用了一块玫瑰百果蜜糕,喝了两口白粥,就放下了筷子。陈老爷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并非凡人,必有神妙,是以不闻不问,陈夫人心疼,数次让陈太玄多吃点,最后陈太玄推说已经吃饱了,这才作罢。
丫鬟又呈了茶上来,陈太玄倒是吃了两三口,便住了。陈夫人吩咐房里的丫头春香给少爷梳了头,自己和陈老爷也是一阵子收拾,少时准备妥当,看了看日头,也差不多可以出发了,陈禄也上来禀报车马已经备下。陈老爷点点头,带了陈夫人和陈太玄出府上了马车,陈禄不敢怠慢,虽然已经主管了济世堂,此时也亲自掌鞭,坐在车头;还有三五个家人丫鬟在车下跟随,一行人等往城主府而去。
却说这边百戏团一大早就起身,收了驻地帐篷,收拾妥当,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往西城门而来,马克森提乌斯和盖乌斯在队伍最前面,还在不断商量些细节。团里面的其他人有听说过盖乌斯名号的,不觉微微奇怪,昨天夜里马克森提乌斯已经向大家宣布盖乌斯加入了百戏团,现在为副团长,之前的勾心斗角都已经随风而去。
少时待到了西城门,守门的士兵已经听过城主府今日为五姨太庆生,特意请了百戏团来助兴,自然不敢为难,打头的大手一挥,百戏团数十号人并数俩大车就进了城门。马克森提乌斯以前也没干过这种勾当,不由有些心下揣揣,盖乌斯信心慢慢,倒是毫不在乎。这支队伍一进城门,那些米铺,药材铺的伙计们,见百戏团声势浩大,加上确实难见,不由都放下了手中活计,出铺来看,马克森提乌斯冲人群抱拳道:“诸位乡亲父老,昨日广场之上多谢捧场,今日我团受了城主的邀请,为五姨太庆生,今日广场就不开演了,还请见谅,见谅。”人群闻言慢慢要散去,盖乌斯在一旁却使了个手段,并指冲天空大喝一声,即有大量花瓣从空中纷纷扬扬落地,有如下雪一般,倒是引得人群一阵惊呼。
盖乌斯呵呵笑了两声,朗声道:“叫乡亲父老知道,本团会在太白城长期驻扎,短时间内不会离去,待今日在城主府表演完毕,明日开始依然会在广场西面开场表演,还望多多捧场!”
人群见了盖乌斯手段,倒是有些欢喜,当下鼓起掌来,马克森提乌斯见状打个响指,队伍里的乐师即奏起了胡旋曲;盖乌斯又做了个四方揖,这才和马克森提乌斯率领了百戏团远去,好些个百姓不肯离去,一直跟随百戏团往城主府去了。
待到了城主府,早有下人在门口接应,开了侧门,将百戏团迎了进去。有管家上前道:“哪位是带头的?”
马克森提乌斯忙躬身道:“小老是带头的,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我是孙府管家,我家老爷已经吩咐下去,在花园的观戏楼演出,尔等可随我来。”那管家也不通名姓,只是带了百戏团,绕过了客厅,顺回廊到城主府后花园,盖乌斯见后花园好大一片空地,起了一座观戏楼,整体建筑呈凸字型,台前四柱将台面分成三间,中柱上有对联:“魏阙共朝宗,气象万千,宛在洞庭云梦;康衢偕舞蹈,宫商一片,依然白雪阳春。”想是为了防潮,台面架起。后台有台阶和左右廊房相连。前面有观戏台,上面已经放了三五张桌子。
那管家道:“你们自己去后台准备就是,我还有其他事情,待会儿听吩咐,上台表演就是。”说完拔腿就走。
马克森提乌斯连忙拦住,从袖中滑出一个小银馃子,偷偷塞给了管家,道:“辛苦辛苦,小老的百戏团也是刚到贵地,不熟悉,中间的关键,还请提携一二。”
管家捏了捏银子,悄无声息的塞入荷包,道:“看你懂得人情世故,我就说给你听罢:今日是五姨太庆生,你们的节目呢就别弄一些角抵什么的,胡旋舞和幻术可以多上一点,总之吓到了城主老爷和五姨太,只怕你们是吃罪不小。”
盖乌斯上前道:“多谢管家提携!我等自然知道,昨日得知是城主为五姨太庆生,我等特意会献上故乡美酒,以为祝贺。”
那管家咂咂嘴道:“好说,你派人随我前去,将酒送予厨下,到时我自会和老爷说了。”
盖乌斯赶紧找了个自己带来的随从,从大车上卸下了一桶酒,随管家去了,自己和马克森提乌斯躬身相送。
马克森提乌斯低声道:“这酒是什么来头?这么神秘?”
盖乌斯也低声回道:“这个就是下了傀儡散的药酒,你放心,酒是真正的好酒,傀儡散无色无味,神鬼不知。”马克森提乌斯点点头,两人自带了百戏团进了后台准备。
闲话少叙,这边陈府马车也到了城主府门前,有下人识得是济世堂陈家老爷的马车,赶忙派人进去通报,少时有管家出来,随即开了大门迎接,陈府一等人下了马车,丫鬟捧了礼盒,进府去了,陈禄带了其他家人,只在门口等候。
孙城主听了下人禀报,也拖了肥胖身躯,前来迎接。陈老爷见状急忙上前躬身道:“小小药商,怎敢城主亲自出来迎接?罪过罪过。”陈夫人带了陈太玄也施一礼,见过了城主。
孙城主倒是不以为然,道:“陈兄是熟人,何必如此客套?”再一看陈夫人领着个孩童,长得非常俊朗,脸似银盘,不由满心欢喜,道:“这就是仙师赐下的贵公子?虽然才七八岁光景,就如此一表人材,实非凡人啊。”
陈老爷见孙城主高兴,夸奖陈太玄,也是心下暗喜,道:“城主过誉了,犬子虽然是仙师赐子,也不敢担城主金口赞赏。”
这边有管家向孙城主报上礼单,孙城主略略看了一眼,顺手丢给管家,对陈老爷说:“陈兄客气了,小妾过个生日,不用如此破费。”
陈老爷客气道:“都是店里现成的,破费什么,城主高兴就好。”
孙城主哈哈笑道:“好说,管家,将陈兄一家安排在头席。”又对陈老爷说道:“一会儿一定要多饮几杯。我这边还有其他客人,就不相陪了。”
陈老爷拱手送了孙城主,自有管家领了一家三口在观戏楼头席就坐。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入座,陈老爷见有熟识的,不免互相打个招呼,迎来送往的。陈太玄陪了陈夫人在席上端坐,心中暗自冷笑,看百戏团如何动作。
不多时人已渐渐齐了,孙城主带了五姨太坐了主席,站起身来道:“诸位来捧场,孙某甚是欣慰,平日孙某虽然是贵为一城之主,但诸位乡绅却是帮我良多,今日借了给小妾庆生,请了大秦国远道而来百戏团来助兴,诸位坐稳看戏,今日并不论大小,孙某也是百姓,和大家同乐!”
席上众人鼓起掌来,孙城主收了不少钱财贺礼,心中也是高兴,冲台下管家一个手势,管家领悟,往观戏楼后来而去,通知百戏团可以演出了。
少时只听音乐声起,有各色乐器:螺,笛,鼓,琵琶,小铃,节奏鲜明,奔腾欢快,和中原不同,正是一曲胡旋舞曲,众人知道是胡旋舞,定睛观看,见台上来了数名妙龄女子,穿彩色宽摆长裙,头戴各色翡翠花冠,长袖摆,还披了彩带,随着弦鼓声响,双袖举起,迅速起舞,全身彩带飘逸,裙摆旋为弧形,玉臂轻舒,裙衣斜曳,正是: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转蓬舞。
看得众人不停喝彩,那几个女子舞了一回,音乐渐停,停了舞步,躬身为礼,慢慢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