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思绪,在楚歌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个张总,前世就投靠到叶无道手下,充当他的马前卒,处处与楚歌为难,没想到这一世,竟然又跳了出来。 若不是在叶无道的指使下,张总联合唐文艺等人,用一批赝品,骗了林靖的大批资产,林靖后来怎会如此落魄。 纵然时隔久远,楚歌依然还能记得,当林靖为了救他,变卖那批赝品被人揭穿的时候,那种万念俱灰的样子。 既然你们心怀恶念,那就休怪我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了。 楚歌淡淡地道:“这副书帖用的纸是棉纸,是用烘焙等方法伪造,据今不过十年,试问清代的傅青主,怎么会在棉纸上作书呢?” “一派胡言。”唐文艺怒斥道,“这明明是清代的正宗宣纸,与我府中悬挂的刘墉书法,用的是一样的纸,绝不可能有错。” 楚歌皱了皱眉头,他有多种方法,可以证明这纸的年代,甚至可以在众人面前,弄出一模一样的纸来,却不想惊世骇俗。 “哈哈,臭小子,你有什么本事,敢在唐老面前班门弄斧,真是可笑。”张总冷着脸说道。 人群嗡嗡嗡地议论起来,他们一面倒地支持张总和唐文艺,催促楚歌快点道歉。 唐文艺冷笑不止,想要在他的面前谈论书帖,楚歌确实太嫩了。 楚歌诘问:“那傅青主的书法,你又知道多少,你看这副书帖,里面尽是赵孟頫流派风格,这就错了。” 唐文艺哼了一声:“就让我教教你吧,赵孟頫是一代宗师,书风遒媚秀逸,结体严整,笔法圆熟,傅青主曾学于赵,这是书法界的常识。” “是吗?可是后来傅青主对赵字贬低极为厉害,曾在《霜红龛集》里说:“予不极喜赵子昂,薄其人而遂恶其书……,不独文章然也。你听说过吗?”楚歌继续问道。 唐文艺脸色不由地涨红了,楚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并非等闲之辈,对于书法名人,颇有了解。 “这本书帖,有可能是傅青主的早期作品。”唐文艺想了一想,毫不示弱地道。 楚歌言语锋利如刀:“将视线落到作品上,书如其人,傅青主刚正不阿,字里行间透露出气节,何曾写过此等飘逸的书法,你真的仔细考虑过吗?” 唐文艺额头不断地冒汗,这本书帖大有来头,他当时先入为主,认定是正品,故此并未反复地查看。 如今想想,真是百密一疏,依照楚歌提出的疑点,只怕这本书帖中,还真有破绽可寻。 楚歌道:“你看看书帖上的印章,其中有一个印章,叫做松竹山人,注意到了没有?” 唐文艺“哼”了一声:“不过一个私藏印章而矣,又能说明什么?” “呵呵,这个松竹山人,本名沈度,可是明朝的书法家,他的印章,竟盖到傅山的作品上,这岂非是个天大的笑话?”楚歌的话语中,锋芒毕露。 唐文艺脑袋轰地一声,他不知道松竹山人,可是对于沈度的名字,却是素有耳闻。 见到楚歌步步紧逼,唐文艺却是神色慌乱,四周的嘈杂声渐渐小了,人人都用惊奇的目光望着楚歌。 楚歌这些知识,大都来自前世的记忆,这副书帖由于比较特殊,后来被鉴定为假货,成为一件流传颇广的新闻,还上了《江州日报》。 “不过,这副书帖的伪造者极其地高明,不但用了多种手法,还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令得古气十足,偶尔走了眼,却也怪不得唐会长!”楚歌道。 这简直就是当面打脸,唐文艺是什么人,那可是江州市书法界标志性的人物,混了这么多年,声望极隆。 如今栽了这么大一个筋斗,只怕从此会声名扫地,再也不会有人,在重要的书法藏品上,找他最后把关了。 唐文艺的身子直打哆嗦,他很想出言反驳楚歌,但是有一种直觉,楚歌所讲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我不可能会买到假货,你是个疯子,你在胡说八道。”张总脸上的肥rou不断抖动,怒到极点。 张薇心中悔恨不已,没想到这次挑头找楚歌的麻烦,竟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令她的父亲,处于极度难堪的境地。 她咬牙走上前来:“楚歌,你所说的话,都是一面之词,完全不足以采信,除非你能拿出,更强有力的证据。” 场中一群人议论纷纷,有人觉得楚歌并非完全胡说,还有人觉得唐文艺不可能搞错。 “傻瓜一个。” 楚歌望了一眼张薇,很是不喜这个虚伪恶毒的女人,于是不紧不慢地说道。 “放肆,真是太放肆了,曼曼,你一定要为我出头。”张薇向着林曼靠去,美目含泪,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 林曼轻声地安慰张薇,她不管这副书帖是真是假,可是不喜欢楚歌,这么粗蛮对待她的闺蜜。 “如果你们将这副字,拿到阳光下仔细地去看,一定会发现其中玄机。”楚歌出言解释。 林靖心中充满疑惑,他沉声道:“吴管家,将这副字拿出去看看。” 一群人都跟着走了出去,到了谜底揭晓的时候,楚歌所说的是真是假,马上就可以看到。 唐文艺精神一振,他本来觉得形势十分不利,楚歌的话语,会严重影响到他的名声。 可是楚歌的最后一句话,却使唐文艺迎来转机,只要能够证明,楚歌的最后一句话有假,那楚歌前面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啊?”吴管家将书帖举在阳光下面,仔细地看着,一脸疑惑。 “楚歌,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张总恶狠狠地道,他刚才差点没发疯。 场上的气氛,显得相当地压抑,人们都用怀疑的眼神,向着楚歌望去。 噗! 楚歌喝了一口红酒,蓦地向着书帖喷去,吞云吐雾。 “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么珍贵的作品,你赔得起吗?”张总怒气冲冲地喝道。 没等楚歌答话,林靖陡然间喝道:“我再重申一次,楚歌的事,就是我的事。” 楚歌心中颇为感动,林靖能这样的维护他,不愧是义父的生死兄弟。 一想到另外那个人,楚歌心中怒火升腾,用人渣都不足以形容。 “咦,有字,真的有字显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惊呼起来。 瞧到那四个若隐若现的字体,一群人都感觉到了震撼,楚歌实在太神奇了,他怎么会预料到,这书帖上会另有玄机。 唐文艺面如死灰,他一向自视甚高,没想到会在阴沟里翻船,这么一个年轻人,竟用他惯用的手法,狠狠地击溃了他。 这种落差实在太大了,唐文艺只觉得每个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无尽的讽刺。 “林董,很抱歉,我要……先告辞了。”唐文艺没脸呆下去了,他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来舔舐伤口。 “哈哈,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与那jian商相互勾结,赚了我的钱,还在这儿奚落我……”张总眼中如欲冒出火来。 “无耻。”楚歌反唇相讥,张总内心非常地阴暗,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林靖沉声喝道:“张总,我很感谢你光临捧场,可如果你再口不择言,我也只好说声抱歉了。” 张总心中一凉,他能从林靖的话语中,听出林靖对楚歌的绝对偏袒,原来他这么多年曲意地奉承,竟比不上区区一个故人之子。 一霎那间,冷汗湿透全身,张总不敢再乱说话,将所有对楚歌的怒火,都埋藏在心里。 张总脑子在不停地思索,这口气他咽不下去,一定要找机会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