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也死了，恐怕梓恩小姐再不能继续待在冷家了。”芳总管不慌不忙道。

梓恩向后退了一步，即便还是那副又挫又丑的妆扮，可是身上早已经没有了那股懦弱，才一瞬间她便想明白了，这芳总管摸清了她的底，可是芳总管她自己似乎也不简单，如果她真的认定是梓恩杀了谢霖杰，以一个仆人的胆量，又如何敢私下这么捅出来，要知道，梓恩可以杀谢霖杰，自然也可以杀她，可是她似乎一点都不怕，如果不是认定梓恩不会动手，便是她有什么仰仗。

“芳总管，恐怕你自己也并不干净吧？”梓恩瞬间就冷静了下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芳总管。

芳总管似乎一点都不生气，反问道：“何以见得？”

“芳总管，你若仅仅只是个总管，又笃定是我杀了谢霖杰，难道你就不害怕吗？这里离主宅可有一段距离，要灭口容易得很。”梓恩已经收敛了身上的杀气，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芳总管一定不是全心全意服务冷家的，那她又有什么目的？

芳总管突然笑了起来，这是梓恩进冷家后，第一次见到这个严肃的总管笑，梓恩微微挑了挑眉，等待她的回话。

“不愧是三少看上的人，反应还算快。”

梓恩一听到这话，瞳孔微微缩了缩，没想到这个在冷家服务多年的，被冷玉溪看作左臂右膀的总管竟然是厉凰爵的人，要知道她来冷家的日子可是比她长得多，这么说来，厉凰爵从一开始就盯上了冷家，而她的仇恨不过是个顺便。

“不过梓恩小姐也该知道，太过冲动了容易露出破绽。”芳总管的笑容猛地一敛，眸光冷冷地射向梓恩。

梓恩哂笑，勾唇道：“我想我的行动应该不用过问你吧？”那个谢霖杰几次三番的捉弄她，如今更想染指她，她早已经受够了。不过是冷家的一个远方亲戚，想来在冷玉溪的心目中也不过尔尔，要不然也不会尸体才抬下去，那边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宴会。

“那么梓恩小姐，可知道夫人已经命人调查杰少的死因了。”芳总管直直得盯着梓恩，“‘忍’字头上一把刀，只有能忍下去的人才会得到最后的胜利，梓恩小姐终究是太过年轻了，即便学了三少的杀人手法，可终究没有学到那份忍性。”

“不管她怎么调查，终究只能得出心肌梗死这一份报告不是吗？”那针上的药本来就只有麻痹心脏的作用，而且现代医学的仪器也检测不到药物的成分。

“她会去查，说明已经种下了怀疑，梓恩小姐难道想永远在冷家住下去？”芳总管的话一针见血，在冷家这么久，始终都没有查到有用的资料，若是再引来了冷玉溪的怀疑，怕是更不会在她面前露出什么把柄。

冷梓恩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她抛弃了母亲的姓氏，遮住面容，掩盖性格，这所有的一切只为了能够就近查探，然而她花了十一年，事实上却没有芳总管更能接触冷玉溪，更能进到冷家的内部，梓恩的眼底闪过一丝挫败，是她太心急了吗？

芳总管瞧着梓恩的神色，也不再多说，她知道三少曾经跟冷梓恩有过协议，必须等到她成年才能开始着手报仇，而昨日恰巧是冷梓恩满十八的日子。

憋了十一年的仇，她第一个找上的便是当初对她母亲出手的黑虎，直接而又狠辣，倒是不枉三少这些年的栽培。只是她一动了报仇的念头，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要不然以冷梓恩这些年的隐忍，想必能够不动声色地收拾了谢霖杰，同时又能摆脱他的纠缠，而非像今日这样，在那么多人面前直接对谢霖杰出手。宴会厅上那么多人，即便是在最隐蔽的角落，也难保不会有人看到，所以这会她才会开口提醒。

“梓恩小姐，想必我也不用送你回去了，我先回主宅了。”芳总管说完，便沿着原路返回主宅。

小道上只剩下了梓恩一个人，白色的照明灯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她微垂着头，沉默了好一会，才迈着步子往自己的地下室而去。

回到那鸽子笼似的房间，梓恩把自己重重地丢在了那张小木床上，墨玉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芳总管的话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她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梓恩等了十一年，的确有些按捺不住了。她清晰地记得当初那帮畜生是怎样侮辱她的母亲，又怎样逼着她跳崖的。那个时候她在山洞里足足坐了一夜，流干了眼泪，也在心里发誓，定要将那些人挫骨扬灰。

这些年，厉凰爵几乎变态的训练手法让她好几次都撑不下去，可是只要想到那一夜的情形，她就会咬牙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