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如轩就知道他想跟自己亲近,却有些不好意思,就扯开话题道:“我也没什么事儿,那就聊聊吧。”说着便问了刘严栋一些诸如有没有女朋友、家是哪儿的之类的话,却又觉得问这样的话,不免姿态太高,恐怕会越来越生分,就带着请教的口吻把话题转移到了工作上。
刘严栋在乡镇工作两三年了,而且是正牌的农大毕业生,肚子里有东西,一说到工作上,就滔滔不绝了起来,从小农业经济一直说到大农业发展趋势,从农作物病虫害防治说到如何增产增收,一套一套的理论,陶如轩不得不刮目相看。
不过刘严栋显然并不是搞政治的材料,说话脸红不说,也不会察言观色,还多少有些书生意气。陶如轩是门外汉,偶尔插一句话,他便要争辩,弄的陶如轩也有些尴尬。
一直聊了近两个小时,基本都是刘严栋在说,陶如轩在听。期间有人进来,见两个人谈兴正浓,也就坐坐走了。
聊着聊着,陶如轩便想起了集镇环境整治的事,就试探着问道:“严栋,你对集镇环境整治有什么看法?”
刘严栋却一下子不说话了,摸了半天脑袋,显然是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陶如轩就鼓励道:“你大胆说出来,咱们就当是一个学术问题探讨,你姑妄说之,我姑妄听之。对与不对的也没什么关系。”
刘严栋却朝门口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压低了声音道:“其实集镇环境整治并不难,只要把姚东山换了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说完脸憋得通红,好像说错了什么话一样。
在乡镇上班这么长时间,陶如轩并没有听说过姚东山这么一号人,想继续问下去,又想起早上见史建忠时的情景,怕自己要是问了,刘严栋跟史建忠一样死活不说,岂不尴尬,就看着刘严栋哦哦地应了两声,意思是让刘严栋继续说下去,却并不直接说出来,这样即便刘严栋不说也没关系。
刘严栋果然不说了,沉默了一会就站起来道:“陶镇长,你忙吧,我就不打搅了。”说着唯唯出去了。
这个姚东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连乡镇干部提起都如此讳莫如深。带着这个问题,陶如轩就在办公室郁闷了半下午,把拟了半截的安全生产管理办法也推在了一边。
下午下班,陶如轩正准备回家,走到门口了却忽然想起晚上自己值班,只好又折了回来,却在大厅门口碰见了刁青吟。
招呼了一声,刁青吟问为什么还不回去,陶如轩就说晚上值班,不回去了。
刁青吟就半开玩笑道:“那我也不回去了,留下来陪你值班,好不好?”
刁青吟这话恐怕是三分玩笑七分真,陶如轩急忙道:“不用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要人陪。再说了,我也承不起你这个情。”
刁青吟却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承情不承情的,下次我值班的时候,你也陪我不就是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说着边往回折边道:“你等着,我把包送到办公室,咱俩一块去食堂吃饭。”
陶如轩就不能再说什么了,毕竟回与不回是刁青吟的自由。人家不回去,自己也不能把人家硬赶回去,
晚饭后,机关里就没人了,食堂大师傅今天有事,开晚饭就回家去了。看门的老冯有个鼓捣彩票的嗜好,吃完饭便要去机关门口的彩票中心坐上个把小时,一个看大门的,没多少工资,自然也就没多大气魄,少了一两注,多则三五注,抱着一夜暴富的美好愿望,却只能是聊以自*慰。
吃完饭,刁青吟建议在院子里散散步,陶如轩只好答应了,不想刚绕着花坛转了两圈,刁青吟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刁青吟拿出就手机看了一下,接起来就不耐烦道:“我没回去自然就是单位有事不回去了,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嗯嗯嗯,我知道了,这次算我错了,下次一定记得给你打电话,这总可以了吧。我说你这个人烦不烦,我问你,就算我回去了,能干什么?你说,能干什么?看看电视?真是笑话,亏你一个大男人想得出来,我在哪儿看不着电视,非要回家看。行了,别磨叽了,就这样吧。”
挂了手机,刁青吟的脸上就有些讪讪的,也不说话。陶如轩就玩笑道:“你丈夫蛮关心你嘛。”
刁青吟的脸却一下子拉了下来道:“我倒是希望他永远别关心我才好。再说了,他哪儿是关心我,分明是不放心。”
陶如轩心想,你这样的女人,恐怕是个男人都不会放心,但也不能说出来,就劝解道:“其实不放心也是一种爱,他要是不爱你了,哪儿还会管你在哪儿。”
刁青吟却抽抽噎噎了起来。陶如轩没想到会这样,想想自己刚才也没说错什么,就有些手足无措,只好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说出来,你这一哭,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