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婚宴老规矩,主桌的主宾一定是女方前来送亲的舅舅或者叔伯。 因为婚礼当,女方送亲的宾客是最大的。 不过,丁家来自赣南。 据丁秋楠,老家已经没有至亲的亲人。 在京城只有一个远房婶子。 他们全家到南方办事去了,暂时赶不回来。 李东来家祖籍东山,是逃难来到秦家沟的,在本地也没有至亲的长辈。 这样一来,主桌的宾客就不好安排了。 照理讲应该安排工厂的领导,比如杨厂长和焦院长他们。 可是,偏偏秦家沟的村长,也要来参加婚宴。 他身为村长又是李东来的长辈,自然要坐在主位。 刚开始安排坐席,这繁琐的规矩就让李东来满头包。 有时候,真分不清楚这些规矩,是文明礼仪的象征,还是传统的糟粕。 早知道如此作难,就旅游结婚了。 也好乘坐上绿皮火车去南方的海边玩一圈。 李东来放下笔,双手捏着鬓角,喃喃自语:“如果丁秋楠的父母能够来参加婚宴就好了,那样就不用为安排主桌发愁了。可惜按照京城的规矩,女方父母是不能参加婚宴的。” 在旁边,也为李东来发愁的李妹本来肘着桌子托着下巴,听到这话一下子跳了起来。 “这个好办,我跟老丁头是好朋友,包在我身上吧。” 老丁头?好朋友? 李东来一脑子问号,脸上写满‘我绝对不相信’。 丁伯仁看上去像个老古董,就连自家闺女也很难劝动。 “你就放心吧。我肯定能请来!”李妹很自信的。 当然,她的自信是建立在事实基础上的。 这几她在丁家,没少听到丁伯仁两口子长吁短叹。 他们只有一个闺女,马上就要嫁人了,却连婚宴都不能参加,心中实在有些不舒服。 “那行,晚饭你就在丁家吃吧,反正我还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忙。”李东来把工具饶帽子扣在了李妹的头上。 “你这个哥哥还真是差劲。”李妹嘟着嘴翻白眼,“有时候我真觉得咱们不是亲生兄妹。” ...你还真所对了。 李东来腹诽着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奶糖,装出要自己剥开吃的样子:“哎呀,我也觉得不是亲生兄妹。” “亲的,绝对是亲的。”李妹看到奶糖眼睛放光,脸上那点布满顿时收敛,蹦跶着跑过来。 她仰着下巴,脸上写满期待。 “诺,糖吃多了,牙会坏掉。”李东来捏起一枚奶糖放在她手心里,“剩下的你存起来。” 到这里,李东来想起了一件事,好奇的问道:“妹,你那个宝贝箱子里藏了什么东西,现在哥哥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该打开让我看一眼吧?” 在他印象中,李妹每次得了好东西,或者是钱钱,总会偷偷的藏在那个宝贝箱子里。 李东来曾想打开箱子,李妹这样他结婚的时候,才能打开。 李妹吃着糖,摆摆手:“没什么,就是一些东西。” 东西? 李东来绝对不相信,他趁着妹正在吃奶糖,大步走进房间里。 从柜子下取出了那个宝贝箱子,回到客厅摆在李妹面前。 “我记得你过,哥哥结婚的时候,你就会打开箱子。难道想话不算数?” “里面的东西,反正也用不上了。”李妹嘟着嘴,拉扯衣角扭捏了一会。 “好吧,打开就打开,你可不准笑话我。”她咬咬牙,觑着李东来。 李东来举起手保证道:“我李东来,在这里发誓,绝对不会笑话我家李妹。” 枣木的箱子泛着古朴气息,上面的锁扣锈迹斑斑,箱子角有几个牙齿印,似乎是被老鼠咬的。 在李东来的记忆中,这个箱子是母亲的嫁妆,去世之前送给了李妹。 李妹站起身回屋,取出一把钥匙。 一手拎着锁,一手拿着钥匙,轻轻插进去。 “啪嗒” 锁开了。 李妹抬头瞅一眼李东来,咬着嘴唇掀开了箱子。 箱子里最下面是一块大红棉布,上面有三色糖,山核桃,山枣,旁边还有一卷裹得严严实实的手帕。 其中三色糖已经近乎融,李东来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才算想起来。 这是父母还在的时候,有一年春节的时候,给他们两兄妹每人三块糖果。 没想到妹竟然留下来了一块。 李东来心中一阵心悸,眼角有些温热湿润。 “咱爸妈离开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婚事。”李妹深吸一口气,轻轻取出那卷手帕,“哥哥你又是个大手大脚的人,平日里也不知道节省。可是没有钱的话,哪家姑娘会嫁给你。” 话间,李妹解开了手帕卷。 一卷子破旧钞票映入李东来的眼帘郑 这些钞票大多数是褐黄色的一分钱,偶尔能看到两张绿色的,再大一点的票子压根没樱 很显然,这是李妹一分一分攒起来的。 喉咙处一阵呜咽,李东来强忍住情绪。伸手摩挲李妹的头顶。 来到这个世界,李妹就像一盏路灯。 在他身处困境时,照亮前方的路途,让他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也许是起了往事,李妹的面颊上不知不觉的挂上了泪水。 她跑到衣帽架旁,取下毛巾擦了脸,转身回来仰着脸,笑道:“哥哥,那时候我看你又傻又老实,真以为你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呢!现在好了,你成了医院的大医生,还当了主任。” 又傻又老实...李东来酝酿好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他狠狠的瞪李妹一眼,捏捏她胖乎乎的脸蛋:“快把箱子收起来,哥哥等会就送你去你嫂子家,完不成任务,看哥哥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