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

叶梓涵抬头，对上男人的眼。

那双咕噜噜的大眼睛，仿佛失去了所有神采，见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裴楚楠头一回不敢直视一双眼睛。

他烦躁地撇开眼，将柜子门开得更大点。

他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对这个小女人心软的。一旦心软，将是万劫不复！

他没有再看叶梓涵一眼，坐回沙发上。

叶梓涵双腿蹲得麻了，起身时一个趔趄，裴楚楠下意识地起身要去扶她。但小女人并没有让自己摔倒，而是紧紧抓住了柜门，让那股麻劲缓过去。

裴楚楠坐回沙发，越发烦躁，几乎从来不抽烟的他竟然很想来一根，让烟草味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也不用再呼吸被小家伙浸染的空气。

现在，他感觉自己的状况糟透了，明明早有戒备，可还是满心满肺都被这个小家伙浸染了，一旦剥离，连全身细胞都要跟他的意志力对抗。

“你都听见了？”小家伙一言不发，裴楚楠只能明知故问。

“嗯。”不轻不重，像是低吟。

裴楚楠交换了一下交叠的双腿，缓解心头烦躁：“不想说点什么？”

“不必。”

依然淡漠冷静，不带一丝情绪的话，裴楚楠的心却被无端揪住。

你怎么能一句都不辩解？

也许，你说一句我就信了呢？

“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叶梓涵直视这个男人。

裴楚楠猛地抬头，跟她对视，小女人眼中空濛一片，什么都没有，就像她在看秦安华演讲时露出的那种表情。

他，再次感觉到那种心口被压抑的痛苦，那种痛，竟然让他感觉喘不过气来。

这到底是什么邪术？

为什么面对这个小女人自己会这样？

裴楚楠烦躁到了暴躁的边缘。

叶梓涵没有得到回答，便当他默认了，拖着步子，走出了这栋别墅。

在门关闭一刹那，裴楚楠的怒火终于没忍住，操起手边的鼓动花瓶砸了出去。

他在屋子里不停打转，下意识地走到窗前，看着小女人走出他的视线，那一刻，心里无端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裴家的精英子弟，从小就知道情绪管理，而此刻，那些训练有素的技能全部崩盘。

“冷静！”

他必须冷静下来！

不能被所谓的感情冲昏了头脑！

可是，在他回到沙发试图让自己屏息静气时，他看到了小女人藏在柜子里的糕点。那糕点一看样子就不怎么样，却被小心呵护着。

他将糕点端出，慢慢品尝，味道更是他吃过的最差劲的甜品。然而，他知道，这才是小女人亲手做的，也许还是她不停重来，才做成的模样。

他不知道自己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将不可口的东西吃完的，吃完那一刹那，心中的某个激愤再也压制不住。

裴楚楠砸光了能拿的所有东西，最后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叶梓涵走出很远像才回过神来。

看着湖光看着美丽的花园，给了自己一个嘲讽的微笑。

她在想什么呢？

自己的生父，自己曾经的未婚夫尚且不相信自己，她为什么会指望一个陌生人来相信自己？

太可笑，太天真了！

她正笑着，似乎很开心，然而一滴液体却落到唇边，温温的，咸咸的。

她擦了一把脸，看到手指尖的湿润，终究，自己还是软弱的，禁不起任何温暖的诱惑，看见点阳光就恨不得扑过去。

一切都过去了，一切也都结束了。

再回到寝室，她脸上无悲无喜，吃了一点罗秋辞给她留的饭菜，爬上床，拉了被子，蒙头就睡。

裴启凡直到晚上才敢遛去九号别墅探情况。他本来也不想去的，结果到了点那边都没点餐让他心里有点慌。

结果他打开门，差点没被吓死。

屋子已经不能用狼藉来形容，这简直就是个灾难现场，而某个暴君就坐在灾难的顶端，面无人色地鄙睨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