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眉毛跳了两跳,似觉十分恼怒。但转念之间,他终是叹了口气,摇头道:“这孩子……罢了。”
杨昭心中觉得奇怪。随口问道:“素公,玄感兄和令千金兄妹之间……可是有些不睦么?”
“也不是不睦。只是……”杨素抬头向杨昭瞥了一眼,却像不太愿意就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转过话头,却感叹道:“假若老夫没有记错的话,殿下今年实岁是十七了,可对?唉~想起当初太子与太子妃成亲,男方这边的大媒就是由老夫充当。不想一眨眼间,殿下也这般大啦。”
杨昭笑道:“父王常说,他少年时体弱多病,皇祖父又忙于处理国家大事,不能时时前来看望。全赖素公关怀照拂,既教他读书做人,又传授以易经玄鉴的绝学,于是方才能有今日。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素公之于我等,实在就等于是自己家人一样。”
杨素拈须微笑,却又摆手道:“这可万万不敢当。”顿了顿,道:“所谓缘分之事,本从天注,不由人定。当年承蒙皇上不弃,分派了老夫做太子的师傅。偏偏太子又绝顶聪明,尽得老夫生平所学,更加青出于蓝胜于蓝,这就是缘分了。”
李密微笑着在旁恭维道:“越国公素来就爱提携后进。当年鱼俱罗将军、麦铁杖将军、还有封伦封舍人和李药师李兄等等,都曾得越国公慧眼赞誉。如今果然都成为了朝廷栋梁,国之重石。这份知人的眼光,或者还不能说是后无来者,但必然已是前无古人了。”
杨素呵呵而笑,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我大隋之所以能混一南北,统领天下,全凭了众多人才。而若要大隋江山永保万年,仍需有源源不绝的人才支持方可。老夫如此行径,其实也不过就是为了大隋江山着想,尽一尽为人臣的本分罢了,却又有何足道?”他顿了顿,举盏浅浅啜饮一口,向厅殿中举目环顾,忽然起身,举掌连拍三下。声音清朗,大厅中无论远近,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霎时间乐工停止奏乐,相互高谈阔伦,闹酒说笑的众宾客也全部住了口,纷纷转身抬头,将目光聚焦于杨素身上。只听越国公抚掌长笑,朗声道:“大兴城中的少年俊彦,今日十之**,尽已在此。在座诸君,皆为我大隋未来栋梁。能得相聚一堂,亦是缘分。如此盛会,岂可无以助兴?人来,且以歌舞娱宾!”
当日除夕新年大宴之上,杨素曾经安排军中健卒,执锐披坚,歌舞一曲雄壮威武的《破阵乐》。既令杨坚为之龙颜大悦,亦使诸国使节为之相顾失色。不过事隔半年以后再作歌舞,一来此间并无外国使节在场,用不着耀武扬威。二来毕竟今日是为杨素之女祝寿的贺宴,气氛亦不宜搞得太过肃杀。故此杨素一声令下,众人便只见有三十六名约莫都在二八年华的靓妆舞姬,袅袅婷婷,从大厅侧门处鱼贯而入。
这三十六名舞姬,显然经过了精挑细选。其身材皆是高佻窈窕,婀娜动人。外罩半透明的云纱梅韵香罗衫与丝织罗帔(注1)。内里只套着袒胸露肩的锦绣帕腹(注2),将胸前双峰裹紧高托。腻白酥胸被挤压出一道**深沟,更是诱惑动人之至。仅盈一握的纤腰之下并无长裙遮体,而是穿着薄如蝉翼的长裤,将其修长双腿,直是衬托得妙处毕现。
大隋上承南北朝,其风气十分开放。所谓“兰麝细香闻喘息,绮罗纤缕见肌肤;日高邻女笑相逢,慢束罗裙半露胸;漆点双眸鬓绕蝉,长留白雪占前胸。”内衣外穿,不过是这个时代美女们的一种日常生活习惯而已,舞姬们装束虽然十分性感,却也绝不值得有丝毫的大惊小怪,更无人会视为伤风败俗。然而三十六名全都称得上“绝色”二字的美女同时现身,那视觉效果却实在震撼非常。在座众人若非世家子弟,就是功勋显宦之后,从小到大,见过的舞姬多了。甚至如李神通和宇文化及之流,房中早多少也收纳了几名美女作为私宠。可是眼前这三十六人一相比较,却是立刻相形见拙,不得不纷纷自愧不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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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罗帔,即是坎肩。
注2:帕腹,就是古时候的内衣。上下有带,包裹其腹,无上裆者也。具体形式,可以参考《满城尽带黄金甲》里面那些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