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街道,走一段就能遇到工作的三两个环卫工。来往的车辆极少,走十分钟都不一定能看到经过一辆车。
姜鹤和徐谨并排走在人行道上,因为没有机动车经过,红绿灯都不作停顿。走回武警大院的时候,时间马上就八点了。
徐谨带着姜鹤走向院内停车场。这里除了武警专用车辆,还停了三辆军用吉普车。徐谨停在其中一辆吉普车旁,轻叩三下车窗。
驾驶室的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年轻战士的脸,“徐先生。”
徐谨示意战士看姜鹤,说,“姜鹤,我朋友,跟车回县城。请示过程指挥了,程指挥同意。外边挺冷,先让她上车,好吗?”
战士说,“可以。”
徐谨立马拽开后车门,看着姜鹤坐进去,交待一句,“困了就躺下睡一会儿,我去接程指挥。”
姜鹤,“知道了,你忙吧!”
徐谨关上车门,急步走向办公区。
会议室的门紧闭,走廊里或站或坐七个人,有穿军装的、有穿警服的,还有像徐谨一样没穿制服的。他们有男有女,每个人都很年轻,互相不接触,各自占据一个小角落。
徐谨同样不和任何人接触,一眼看到离门最近的窗口位置没人,走过去站定,隔窗看着外边。
不多时,会议室的门打开,一众领导陆续走出来。
走廊上守着的那些人,跟在了各自的领导身后往外走。
程鹰是最后出来的。和他一起的一位政府领导低声对他说了句什么,再握了握手,先一步走了。程鹰接了个电话,交流极短就挂了,正了正军帽,大步往外走。经过徐谨身边时,徐谨跟上他。
“你女朋友?”
徐谨知道程鹰问的是谁,“不是。”
“没确定关系,还是?”
“我们是生死之交的朋友。”
程鹰,“……”。他不是爱八卦的人,多问两句,不过是考虑到姜鹤的身份。“她叫姜鹤?”
“对。”
“你们是同一类人?”
“什么意思?”
“她卖的菜很特殊。想来和你一样,她也是身份特殊的人。”
徐谨对此保持沉默。
程鹰也聪明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走到车边,他不由分说坐了前座,把后座留给徐谨和姜鹤。
徐谨也没跟他客套,和姜鹤并排坐到一起。看姜鹤直打哈欠,他拍拍肩膀,“要不要靠着哥哥睡一会儿?”
姜鹤当没听见,靠在靠背上闭上眼睛打盹儿。
徐谨脱掉羽绒服,卷巴卷巴塞到姜鹤手里,“送你了。”
姜鹤睁眼瞅了瞅,指挥徐谨紧挨着那边的门坐好,把他给的羽绒服往他腿上一搭,有了“枕头”,缩着身体躺下来了,不客气地拿他当枕头,“别吵,我要睡了。”
前座的程鹰,“……”,都这样了,还不是男女朋友?
开车的战士,“……”,恋爱谈到他们程少校的车上了,厉害。
徐谨怀着老父亲的心,谜之自信地认为自己挽救了一名迷途少女,心情很不错。他抬头,看到前座的程鹰,想到玄界即将面对的麻烦问题,心情也没变坏。
他们很少和军方、政府方接触,即使上边给的任务和军方、政府方面相关,一句机密能避开很多问题。直白了说,他们做事隐秘,和俗世人泾渭分明,尽量做到相安无事,互不找事。
这次天灾不同,改变了过去约定俗成的规矩。不仅是他们官方的修士术士走到了人前,隐藏在各地的修士术士也大都显露行迹,进入世人的视线中。
这打破了普通人的世界观,打破了玄界和俗世双方过去极力维持的平衡。灾情稳定后,他们即将面对很多棘手的问题。
“小鹤,醒醒,我们到了。小鹤,小鹤……”
姜鹤有点犯迷糊,含糊地叫了声“徐谨”,动了动不舒服的双腿,坐了起来,“到哪儿了?”
徐谨,“县城,老武装部。”
姜鹤这下彻底清醒了,揉了揉脖子,见前座的司机和程鹰都不在,说,“转告程指挥一声,谢谢他载我一程。”
徐谨看她要下车,按住她肩膀,“你先醒会儿神儿。等会儿程指挥有事和你商量。”
“啊?”她觉得奇怪,“我就一个卖菜的,他一个领导能跟我商量什么?”
“你也说你是卖菜的。商量什么,还用说吗?”
“菜?我卖菜,他们买菜。交易一直在进行,还要商量什么?”她想不明白,也来不及深想,因为手机有来电。看到是舅舅的号码,立刻接通,“舅舅。”
高明志没想到电话能通,很开心,“小鹤,你下山了?”
“嗯,下山了。”
“你包的山也太偏僻了,总是没信号,电话都打不通。”
“是有点偏。舅舅,你没事吧?回来有没有做全身检查?”
“没事,没事,就一点冻伤,抹点药就好了。多亏了你朋友进山找,否则我们七个人恐怕是走不出大山了。”
“就一点冻伤,没别的问题?”
“没有。你舅妈和阿诚第一时间押着我去医院做检查,做的全身检查。医生说,除了局部冻伤和缺营养,没别的毛病。冻伤药开了不少,每天都在涂。至于营养,你舅妈每天变着花样给我补,我这都长三斤肉了。”
“没事就好。你们发我的消息我都来不及看,电话先打来了。”
“猜到了。我们每天打你手机两次,总是打不通,只能留言。小鹤,等交通通畅了,舅舅舅妈去看你,欢迎吗?”
“欢迎。到时候提前联系,我去接站。”又说了会儿家常,互相确定了平安,这才挂断。
安静等她的徐谨这才说,“走吧,程指挥在办公室等你。”他又补了一句,“不用怕。不管他提什么要求,愿意就答应,不愿意就拒绝。”
姜鹤确实心里没底,很忐忑。听徐谨这么一说,紧张劲儿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