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近知端着茶杯坐到了儿子旁边的木椅上,看着他的眼睛,说:“坦率的讲,印象很不错。但是这跟她本人没有关系。这是我对你的要求。起码现在,不要跟她来往过密。”
彭因坦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看着父亲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好像他们父子俩在聊的根本就是小事一桩。但对他来说,这绝对不是小事。
“爸爸,现在说让我不要跟她来往过密,已经太晚了。”他说。
彭近知正在喝茶,这动作就顿了顿,才又喝了一口。
彭因坦继续说:“感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管谁说什么,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和她都不会怕,更不会分开。如果您反对,还有爷爷奶奶妈妈……其他人,如果都反对,也不妨碍我和她走到一起。我要跟她结婚的,爸爸。”
彭近知的目光定在了因坦脸上,似乎是要通过这长久的注视确定他的意志是否足够坚定。
彭因坦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父亲表态,就说:“我对她的感情和了解,足以让我做出这个决定。我不知道爸爸您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让我不要带她回家、甚至是不要继续交往,但是不管什么理由,我不能按照您的要求做。”
彭近知刚要开口说话,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彭因坦看了一眼那电话机,就要站起来离开。彭近知挥了下手让他坐着不要动,自己伸手把听筒拿了起来。彭因坦还是站起来走开了些,他站到窗前,看着窗外在朦胧月色和室内灯光交相辉映下的两棵腊梅。苦寒之中,腊梅含苞
待放,他似乎能闻到淡淡的花香……他听到父亲低沉的声音,只有简单的几句话,能听出他的不快来。他手机震动,看了眼来电显示,悄悄退了出去,接起来,是空气净化器送到了。
他出了门,喊一声,请值班卫士打个电话过去,让门卫签收把净化器送进来。就这么会儿工夫,他身上被寒气侵了,打了两个喷嚏。但他没有立即回去,反而是父亲从里面走了出来,并且把他的外套给他披在了身上。
“谢谢爸爸。”彭因坦穿上外套,“您还是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他看到从院门外进来几个人,分别搬着纸箱,知道是净化器送来了,就走下台阶去,帮忙搬了一台,说:“那两台你们拿去用,值班室和警卫室都放一台。”
彭近知看着儿子脱了外衣,卷卷袖子就开始干活。没用多久,已经把净化器安装好,可以使用了。
因坦的动手能力向来强,这又是很简单的活儿,他做的得心应手。他看看运转正常的净化器,拿手帕擦擦手,说:“回头我跟梅叔叔说一下,让他记得嘱咐人定期清洗更换过滤网。就现在的空气质量,没几天就得来这么一回才保险……我妈就上心这些。被她念的,我现在也注意多了。”
彭近知微微一笑。
彭因坦看看父亲,说:“梅叔叔说您还没吃晚饭。我刚给您订了餐,一会儿也该送到了。”
“让厨房给我做碗面就行。”彭近知说。
“爸爸,您还是多保重身体。”彭因坦说着,看了眼腕表。“我也该走了。索锁去她妈妈那里了,我去接她。”
彭近知沉默片刻,说:“我说的,你就当成耳边风,是吧?”
他语气淡淡的,难掩严厉。
彭因坦说:“没有。我就是不能遵命。”
“不懂事。”彭近知说。
彭因坦深吸了口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跟父亲针锋相对,说:“索锁的情况,您很清楚,爸爸。如果有什么错,错的也不是她。她是该被保护的……爸爸,其实如果当年,她父亲被保护好了,很可能后来有些事情上,您就不会那么被动。甚至于之后还被动了好多年,对不对?所以其实,您欠索锁和她父亲一个公道。也许我猜的不对,爸爸您别生气。”
彭近知看着彭因坦,问:“索锁也这么想么?”
“这是我的想法。索锁是个特别善良的女孩子。她虽然不至于连伤害过她的人都会原谅,但是在不违背她做人原则的前提下,总是与人为善的。爸,今天是您叫我来的。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这两天我也不是没有看新闻。虽然不至于说能完全了解现在在发生什么事,不过与索锁相关联的事我总是能多注意一点的。我不知道您的建议是不是跟现在的形势有关系。如果有关系,我也不打算回避。”彭因坦说。
彭近知一点都不意外因坦的态度。
放在往常他早已勃然大怒,就是现在,他也是有些生气的。可也许是这几天他连续工作,已经有些超负荷,精神体力都已经透支严重,他想发火都有点懒得发。
彭因坦说:“以前爷爷也教,爸爸也教,公事私事不能混为一谈。现在,索锁的事对您来说是公事,对我来说是私事,更不能混为一谈。要回避,那我们就回避。我跟索锁一起,暂时不回这个家来了。免得影响您。”
彭近知指了指因坦,终于忍无可忍,骂道:“糊涂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