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娴嫔吐了一口血之后,便被人抬回了永平宫。
石嬷嬷瞧着自家娘娘这样子,便要差了宫女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过来。
可这才刚开口,娴嫔却摇了摇头,“皇上疑心本宫吐、血是对皇上存了怨怼之意,这会儿,又如何能惊动太医。而且国公府如今落得这般,你便是差人去太医院,只怕太医院那边也再无往日的殷勤了。”
想到自己从妃位,降到嫔位,如今,皇上虽未再降自己的位分,可安国公府如今成了安顺伯府,这让娴嫔如何能不心灰意冷。
她好强了这么些年,和魏贵妃明争暗斗了这么些年,如今第一次觉着浑、身没了力气。
石嬷嬷怎能不知道娘娘的顾虑,可她还是宽慰自家娘娘道:“娘娘,您要想开些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娘娘想要东山再起,怕是再无可能了。可娘娘万不能灰心啊,您可还有二殿下的,您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四殿下入主东宫,魏贵妃母仪天下?”
石嬷嬷这言语间颇有些暗示的意思,她随自家主子入宫这么些年,如何能瞧不出今日事情的端倪。
事情怎会如此之巧,翠微宫走了水,那宫女巧眉被宫里巡逻的侍卫抓了个正着。
若说这一切背后没有人指使,她是不信的。
可她并不觉着此事和宸贵妃娘娘有关系,反倒是魏贵妃的嫌疑最大。
听石嬷嬷这么说,娴嫔再没忍住又咳了血出来。
石嬷嬷侍奉她这么些年,最是知道她的野心的,可如今,连石嬷嬷都劝自己要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清自己的处境。可她心里便是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一时间也难以接受这样的落差啊。
她更知道,石嬷嬷的意思是让自己投入宸贵妃麾下,助宸贵妃入主中宫。毕竟比起魏贵妃,她在宸贵妃手下讨生活,还有些许的可能。
可若换做四殿下登基,魏贵妃母仪天下,那等皇上百年之后,自己和儿子又哪里有活路。
只怕自己和儿子,未必比如今被圈禁在毓宁宫的太子好多少。
见娘娘又吐了血,石嬷嬷忙拿了帕子帮她擦了擦嘴角,可即便知道娘娘如今心里难受的紧,她还是又开口劝着自家娘娘道:“娘娘,奴婢知道您不愿意屈居人下,可如今国公府出了这样的事情,您又如何还敢奢求太子之位。或许,二殿下命中便没有这样的福分吧,可即便殿下没有这样的福分,娘娘也该替殿下谋求后路的。若能让殿下当个闲散王爷,也未尝不可。宸贵妃娘娘还算是宽厚之人,宁国公府又和咱们安国……”
说到这,石嬷嬷突的一顿,又改口道:“宁国公府和咱们安顺伯府到底是有姻亲的,就仗着这个,宸贵妃娘娘该不会不给殿面的。”
想到自己儿子和东宫之位就这么擦肩而过,而坏事儿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娘家大嫂。
娴嫔心里别提有多恨了,可她心中再是恨,她也知道如今是回天无力了。
事已至此,确实如石嬷嬷所说,她该给自己和儿子寻条生路的。
此时的翊和宫里,魏贵妃闻着皇上下的旨意,却也是心绪难平。
在她看来,她用了这么些时日算计安国公府,算计娴嫔,已是想好安国公府能和显国公府一般,阖府覆灭。
至于娴嫔,即便皇上看在二殿下的面子上留她一条性命,也一定会打她入了冷宫的。
所以,闻着皇上只是降了安国公府为安顺伯府,除此之外竟丝毫都没有惩处娴嫔,魏贵妃心里如何能不动怒,“皇上当真是老了,竟也手下留情起来了。”
一旁,南嬷嬷轻轻给自家娘娘捶着肩膀,却是缓缓开口道:“娘娘,奴婢倒是觉着,皇上肯这样从轻发落安国公府还有娴嫔娘娘,不过是因着这些日子京城世家大族已经因着显国公府和兵部尚书满门抄、斩的事情人心惶惶的,这个时候,若安国公府再获罪,只怕有损皇上的仁心。”
说完,南嬷嬷又道:“何况,皇上这样从轻发落娴嫔,奴婢反倒觉着娘娘该高兴才是。这不也说明,其实宸贵妃娘娘在皇上心里,也并非如娘娘所想的那般分量重。否则,皇上这样发落娴嫔,岂不惹了宸贵妃伤心。”
“而且,皇上这旨意一下,朝臣们当然会对二殿下避之不及,到时候,只会推、举四殿下为太子了,而娘娘到时候自然会是中宫娘娘,娘娘马上便要站在这后宫的最高处,又何须因着这点儿小事儿坏了心情呢?”
南嬷嬷确实是会哄自家主子开心,魏贵妃听了这话,果然心情好了许多。
只见她漫不经心的玩着自己手上长长的护甲,得意道:“也是,如今太子之位已是囊中之物,本宫又何须计较那些细枝末节。”
很快到了第二天,果然如魏贵妃昨日说的那般,她明显感觉宫里的风向变了。
在安国公府还未出事前,这宫里的妃嫔分了两派阵、营,可今日,这些人却都差人送了贺礼往自己宫里来。
这代表什么,魏贵妃如何能不知道,这该是大家所有人的忠心了。
瞧着眼前这些贺礼,南嬷嬷却有些担心道:“娘娘,奴婢觉着这些贺礼您其实不该这个时候收下了,您这个时候最该是谨言慎行的时候,万事更该以四殿下入主东宫为重,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