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沈玉容来了兴致,方才还困得睁不开眼,这会儿是睡意全无,撑着床榻坐起身,就等他把信找出来。
薛继翻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沈长青寄来的信,撕开了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往回走几步在沈玉容身边坐下,才展开信纸和身旁的妻子一同细看。
「哥哥要来长安?」沈玉容有些诧异,在她的记忆中,沈长青一直不愿意踏足京城,就算是有生意也都交给亲信的手下来交涉,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还挑这开春之际来?
来年开春京中可有一桩大事,事关与邻国通商,多少商贾世家明里暗里盯着这块肥肉,沈长青……该不会是想分一杯羹吧?
薛继也陷入了沉思,沈家在京中的生意不多,真要争这份利,绝对不容易。沈长青到底是来凑个热闹,还是另有打算?
「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没见了,既然沈兄要来长安,咱们说什么也得照顾周全。」
岁末的事情总是格外的多,朝廷上的事情已经让薛继忙得焦头烂额,家里的事情自然只得留给沈玉容和苏虞两人操心。好在薛琛时不时带着华决公主回家来陪着,遇事也都会搭把手,除夕前一日,薛府上终于是安定了。
除夕当日,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薛继身上已经换了枣色的蟒袍,门外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等着送他进宫赴宴。
薛继到宫门口下了马车,正好遇上从另一边过来的徐阑,两人打了个照面,并肩往里走去。
「陛下身体如何了?」
「时好时坏,等开春天气变暖之后应该会稳定些。」
入席之后,只听殿上传来丝竹声,随即便有侍女下人捧着酒菜鱼贯而入,齐齐整整地摆在每个人的面前。
薛继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只是眯着眼看了看上方坐着的秦胥,虽然隔得有些距离,看得并不清楚,可还是能察觉他面色有些苍白,眼神之中流露着疲倦。
看着他如此羸弱,薛继心里暗自泛苦。这些年来陛下的变化是越来越大,早已不如十余年前英姿勃发……
薛继朝一旁的大太监张玉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今儿这晚宴要到什么时候?」
张玉也不知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只低着头恭恭敬敬如实答道:「回薛大人的话,怎么也得过戌时、近亥时了。」
一听这话,薛继忍不住皱了眉,心里暗道:这么晚?陛下如今的龙体怎么撑得住?
「就不能早点散了?」
张玉赔笑着应道:「往年都是这个时辰,晚上还得守岁呢,只怕早不了。」
薛继压着火气沉声又道:「往年是往年,陛下现在这个情形,如何跟往常相比!」
张玉也无奈,弓着身子支支吾吾半晌,只能应付
一句:「奴才去劝劝陛下,大人别着急……」
张玉回到御前,果真委婉地劝了几句,可秦胥最听不得旁人明里暗里说他身子弱,冷着声音斥责了几句,又把人赶了下去。
薛继远远看着,只能看见两人嘴皮子一张一合,听不清说了什么,可是看秦胥那不耐烦的样子,恐怕方才他和张玉都白费口舌了。
大殿上的舞女换了一批又一批,薛继是一点儿没看进去,旁人有说有笑把酒言欢,他的注意力却始终没离开座上那位尊,恨不能贴在他边儿上劝几句,或是让人把他架回去好好歇息。
酒过三巡,薛继有些乏了,一手撑着桌子才勉强没倒下。两旁的官员还不知彼倦地向他敬酒,满口奉承之词,他们说的不厌,薛继听的都厌了。
突然,他余光扫见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跑到秦胥身旁,欠着身附到耳边不知小声说了句什么,只见秦胥眉开眼笑,拍案起身便要离席。
一看这情形,薛继清醒了。他猛地晃了晃脑袋,回过头随意喊了个人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连整晚目光没离开圣上的薛继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又何况其他人呢?一眼望去,各个浑身酒气、眼神涣散,显然是毫不知情。
「张玉!」
听见薛继唤他,张玉赶紧凑上前来:「薛大人有吩咐?」
「陛下怎么了?」
只见张玉满脸喜气,笑道:「方才有下人来报,贵妃娘娘有了,陛下这是赶着去熙和宫陪贵妃娘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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