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时候不长,几日后,他便拿着一封信,并留下一段匪夷所思的托词,让她一字不漏地说与少夫人。
而他,说是周游去了,就留下欧阳府给她照看,让她必须等到少夫人的到来,才可离开欧阳府。
回过神来,她见明月仍是呆愣愣地看着手中的信封,眼眸底下竟有几分惧意,心底不禁泛起阵阵酸涩。
“少夫人”她动了动手上的信封。“这是公子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呵……”明月忽地苦笑一声,凝着轻罗的眼睛,似确定地问道。
“另娶她人?周游四海?”
“少夫人,你莫要难过了,公子也是为了你好。”
她虽然不知两人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知道,她家公子定是爱惨了少夫人的。即便是分开,他亦为她谋好了后路。
“为我好?”明月怆然一笑。“在他们心中,我便是这般好骗!”
在霁华心中,只要她好好呆在朱崖海,他便可瞒她一辈子;在欧阳淇心中,只要她好好呆在朱崖海,他亦可瞒她一辈子!
原来,在他们心中,她竟是这般蠢傻之人!
闻言,轻罗神色有些不自然,却也止不住为欧阳淇开脱道:“少夫人,你怕是错怪公子了,公子所言……”
“好了,轻罗……”明月松开了轻罗的手腕,似乎全身力气登时离她而去一般,一下便软倒在地。
“少夫人……”轻罗一惊,忙上前搀扶。
明月却只是愣愣地笑着,口中喃喃不停。“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
“少夫人,你等等,我马上去寻大夫!”
轻罗看着神色恍惚的明月,欲伸手去搀扶,却碍于她浑身浴血,生怕碰到伤口,唯有交代一声,便匆匆而去。
“呵呵呵……”
明月不理会轻罗,她只是直直地盯着轻罗置于她身旁的信封,然后一阵又一阵地发笑。
原来,一次又一次的伤上加伤,不止是身体会麻木,便是心,也会麻木的。她觉得,她的世界只剩下茫茫地一片空白,无悲,无喜……
“叮咛……叮咛咛……”
不知何时,被她收起的风铃竟然悬于她身边,摇曳出一阵阵清脆的铃音。
她僵硬地寻声扭头,如放缓了动作一般,便是呼吸亦不自觉屏起来了。
轻颤的指尖微微触碰着风铃的撞柱,发麻的指尖已经没有半点感觉,但是,她的心中竟又再次掀起惊涛骇浪,竟生出一种荒唐的想法。
“是你吗?”她嗫嚅着。
她视线在风铃中细细搜寻着,似乎在找寻着半分欧阳淇的气息,可是,没有他的气息啊!
“不可能”她不停地喃喃自语。“一定是你!一定是!”
空气里似乎还弥留着他安慰她的声音,他拥抱她的温度。她似着魔般地拽住风铃,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知道是你!”她眼里露出了压抑不住的失而复得的欣喜。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般狠心!不会丢下我的!”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忽地,院中吹起一阵风,撩起她散乱的青丝,她眼眸一寒,怀中的风铃更是抱紧了几分。
“明月!”
明月浑身一震,死死地抱住怀中的风铃,既不回头,亦不说话。
霁华睨了一眼瘫倒在地明月,扬了扬手腕处那抹妖冶,似笑非笑。
“认识你三千年了,从未见你用过半分南柯的灵力,不料,一用,可就用在我身上了!”
明月嗤笑一声。“霁华,你该为此感到幸运!”
她忽地一转头,眸中闪着令人胆寒的意味。“若非时间不足,此时困着你的,便不是幻影,而是幻境!”
霁华朝她冷冷地弯起嘴角:“看来,你很想置我于死命!”
“没错!”明月讥讽一笑。“利用我,谋我所爱,杀我所爱,难不成我还要与你再装友谊地久天长吗!”
“只可惜……”他斜睨了一眼紧抱风铃的明月,毫不留情地一口说破。
“以你现在的样子,莫说我了,便是凡人,你亦奈何不了!”
“我奈何不了你,同时,你也别想从我手中夺回风铃!当然,除非我死!”
“三千年的情谊,我再问你一句,招魂幡和风铃,给,还是不给!”
“不给!”明月一声断喝。
“好!”霁华眸中瞬间阴戾晦冷,周身水汽瞬间凝结成冰针。
明月垂下眼眸,不舍地看了一眼小腹,神色微微一闪,再度抬头,已是目不斜视。
“你既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
说着,霁华双手一合,满天冰针如离弦的箭,凌冽而去。
看着满天的冰针,明月紧了紧怀中的风铃,微微一笑,缓缓阖上眼眸。
忽地,眼前覆下了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