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语毕,复又阖上眼睛,双手结印。宫殿之内,袅袅铃音再起。
只是,铃声虽起,但是风铃却也无法归位。晃荡的风铃在空旷的大殿内,上下起伏,左冲右撞。
再观霁华之状,细汗不断的脸上,嘴唇紧抿,眉宇紧锁。胸口上下起伏,呼吸粗重,便是结印的双手,亦止不住微颤。
一切的一切,不过皆因心有旁骛,无法专心致志罢了……
“噗”果然,心绪不宁,紊乱真气,终归气急攻心,吐血而止。
“哗啦”不受控制的风铃亦再次跌落。
“呵”
闻声,霁华冷笑一声,狠狠地擦掉嘴角的血迹,视线却也止不住往门口处停留。
须臾片刻,手腕之上的符咒,显得越发的妖冶。指尖轻抚,炙热无比,直达心口,他顿了顿,身形终究还是动了……
……
“来了……”听见身后熟悉的脚步声,躺在崖边的明月微弱一笑。
霁华脚步一顿,眼底一片波涛汹涌的怒气,凝着躺倒在一片血色的明月,他终是无法狠下心肠。
“怎么不说话……”明月侧过头,一双眼睛如寒星一般,没有任何温度,直勾勾地看着霁华。
“你不是应该有很多话,要和我解释吗!”
“你这是在以死相逼吗!”
“呵呵……”明月冷笑不止,只是笑着笑着,也就没了力气。
“我!”她指着自己,虚弱得有几分恍惚。“在你心里,有这个价值吗?”
闻言,霁华脸上一凛,随即紧抿了唇,默然不语。
“我,一直以为,除了姐姐,你便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明月苍白得瞥了霁华一眼,便无力地低垂着眼眸。
“简直就是蠢笨如猪,是吧!”似忍耐一般,她狠狠地扣住崖边,染的满是鲜血的指尖顿时血肉模糊。
“别过来!”余光瞥见正欲过来的霁华,她厉声叫道。
“怎么?心疼吗?”她看着霁华紧锁的眉心,很是不屑地啐了一口。
“不要装了!你这幅虚假的模样,直教我恶心!”
“难道你以死相逼让我出来,就是为了逞口舌之快!”霁华沉吟了片刻,然后才缓缓说。
“你不就是想要去出去见欧阳淇吗!”他毫不留情地一口说破。
明月也不恼,朝他冷冷地弯起嘴角。“你会让我出去吗!”
“不会!”霁华斩钉截铁道。
“也是!”明月点了点头,幽幽一笑。“宗之杀你挚爱,几千年的谋划,怎能教我给坏了……”
霁华一愣,余光间却也瞥到衣服上那抹血印,也就明白过来了。原来一时心软,留了那竹精一命,却被其反噬自身。
“霁华……”明月忽地轻轻一唤。“三千年的情谊啊,我不求你放过阿淇,我只求你让我去到他身边,哪怕是他死了,我也好替他守着啊……”
“你相信吗?”霁华眉眼间染上些许倦色,倚着石头便坐下,看着手中越发妖冶的符咒,淡淡道。
“打从一开始,我最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如他所料,明月惨白的脸上一片讥讽之色,他愣了愣,却也就一笑置之。
“当初,我虽是利用了你,但是,若是你听我的话,趁早断了与欧阳淇的情缘,或是,好好呆在朱崖海,又何必弄成如今这般狼狈。”
“你是在说我不知好歹吗?”明月气急而笑。
“你在怪我,身为一颗棋子,却不好好守着做棋子的职责吗!”
“我从来没有将你当成棋子!”霁华淡淡地看了一眼她。
“那我是不是要感谢你!”明月双手紧握,伤口撕裂出的疼痛早已成了麻木。
“感谢你,为了你的挚爱,害了七夕,害了姐姐,还想害阿淇!”
闻言,霁华眸中顿时寒意凝结,强忍着怒气,说:“若非宗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有没有想过!你做下的这些事,又与当年宗之有何异!”
“闭嘴!”霁华猛地站起身,眼底掠过一缕杀意。“我与他不同!宗之是为了自己,而我是为了一念!”
“为了一念?”明月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怕是你心中的执念就叫一念!”
话尚未说完,明月只觉眼前一道携雷霆之势而来的力量,直冲而来。一刹那,红崖之上,一片血染之地中,落下了如雷轰般的动静。
发麻的指尖微动,霁华愣愣地看着一片狼藉的红崖,焦土之上,一片血染,而那抹水蓝,早已没了身影。
忽地,心跳似乎漏了几拍,晦暗难明的视线置于海底,手中的炙热早已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