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子!我是那日的鲛人!上回话尚未说完,此次我来,便是来寻个答案!”她不傻,她知道霁华定然有事瞒着他。此番夺幡,霁华明着虽说是因她爱上欧阳淇生出变故,但是,变故从不会这般顺利!
除非,他的计划,起初就不是与她所言那般!
“若是你可解我心中之惑,明月定当回以厚礼!”
“小丫头!”话落,竹林深处传来一声不悦。“我这棵老竹,自有气节,岂是所谓厚礼可玷污的!”
明月急忙寻声望去。“是晚辈的不是,冒犯了前辈,望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与晚辈一般见识。”
“前辈?”小竹子似乎有些受用,只是嘴上仍是不饶人。“方才不是一口一个小竹子,叫得可响亮了!”
明月心急,一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衣摆一撩,便重重地跪下,膝盖叩到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竹林中唯有清晰。
“前辈!”她挺直着腰杆,恳切地看着竹林深处。“明月此番前来,皆因心中有惑,若得前辈提点几句,事结后,晚辈定在前辈面前耳提面命,唯前辈马首是瞻。”
“小娃子话就是说得漂亮!”
明月只觉眼前一暗,抬眸,只见一个绿色小包子插腰撇嘴的睨着她,一喜。“多谢前辈现身!”
“啧啧……”小竹子打量的视线停留在明月血肉模糊的手上,不觉皱眉啧啧称奇道:“你这小娃子,不过一小会儿不见,怎弄得这般狼狈!”
“小伤不碍事!”明月不理小竹子的打量,心中疑惑造就的不安几欲将她逼得崩溃,唯有直奔主题。
“前辈,昨夜,你所言,何意?”
“何意?”小竹子收回打量的视线,冷笑一声。“你救了那人,害得魔族渐渐式微!”
“不可能的?”明月激动地正欲一把扯住小竹子衣袂,却教小竹子一下给躲开了,她愣愣地看着抓空了的手,喃喃道。
“霁华是姐姐的朋友啊!”
似担心小竹子不信一样,她一下抬起头来,瞠大却茫然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小竹子。
“当初,霁华说了,他是姐姐的!”瞅见小竹子微皱的眉头,她一顿,忙解释道:“就是南柯,他说,他是南柯的朋友!”
“他说?真是猪!”小竹子眉眼间顿时染上些讥笑:“那他有没有和你说,当初他为何浑身是血地被你救回去?有没有和你说,身上的剑伤为何人所伤?”
闻言,明月白皙的脸上顿时血色全无,瞠着的眼睛一片空洞,愣愣地看着小竹子,总觉得她应该反驳些什么,可是她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给如何开口。
第一次,欧阳府内,她该是杀了阿淇的,但霁华告诉她,有了招魂幡便不必杀阿淇了;第二次,她该是亲赴夺旗的,但霁华告诉她,利用铃音引路,她便不必以身犯险了;第三次,她该将风铃还于阿淇的,但霁华告诉她,炼化风铃,唤出宗之恶念,阿淇就不必受煞星命格之苦了……
明明已经三次了,说好的计划已是生出三次变数了,可她,蠢笨如猪,竟一一相信了,或许,打从一开始,她亦只是霁华计划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瞥见明月那双空洞干涩的眸子,令人不安地紧,其中仿佛是痛苦,仿佛是失望,仿佛是悔恨,或者仿佛是茫然……
小竹子愣了片刻,极其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你没事吧?”
“说我是猪,也该埋汰猪了!”看了一眼神色担忧的小竹子,明月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猪被扛上称上称卖,起码会挣扎一番。而我……”
明月一扭头,似乎说不下了,贝齿狠狠地咬了住下唇,齿印下沁出血珠,方才一笑。“都被卖了三次了,还傻傻地替人数钱!”
“那个……”看着明月皮笑肉不笑的悲哀,小竹子咽了咽口水,寻思着安慰的话。
“其实你也不必这般自责,那尾鰼鱼本就是个巧言令色之人,当初威震三界的南柯,不也教他骗的团团转!”
明月一愣,不解地皱紧眉头。思起前事种种,当初她是在南柯被抓上天界后遇见霁华的,那时他受伤甚重,身子周边的枯叶皆被血染得殷红,当时她只道他伤重至此,却不成想他只是受伤已久,无人救治……
“为何姐姐要伤霁华?”她已是猜出定是与七夕阆风之事有关。
“唉……”闻言,小竹子很是惆怅地一叹。“无非脱不了一个情字!”
他感慨万千地看着地下的斑驳竹影,蹙眉遥想着当年之事。“当初七夕为情所困,为了阆风,终日愁眉苦脸。也累得南柯为此愤愤不平,天天拉着那尾鰼鱼倾诉。那尾鰼鱼是时不时亦会安慰几句,只是,这话里话外,莫不是透着几分若无阆风,七夕便无事之味。”
“后来,也如众人所知一般,南柯亦幡然醒悟,却也佯着不知,以幻境之力探得霁华的谋算,那一剑,也就进去了……”
听着小竹子的话,明月只觉得一阵阵的气血翻腾,体内闷着一股气,几欲将她炸裂。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竟是与虎谋皮。
她双拳紧握,本是血肉模糊的手心更是鲜血淋漓,强忍着激烈的情绪,她冷冷道。
“为什么?他骗姐姐的目标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