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相公所指?”
柳金蟾素来不懂这大周男人们的婉转心事,不禁挑了眉,就怕自己一片好心,结果反给自己招来麻烦——而今她可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北堂傲直起身,再给柳金蟾整理领口:
“妻主倒是一番好心,为夫也懂,只是人常说‘无功受禄寝食难安’,又俗话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为夫今儿要这么不明不白地就把卖身契给他们送过去,他虽然是磕头又谢恩,感动得无以名状。只是……”
北堂傲一个“只是”话锋一转,生生提起了柳金蟾的担心:“只是如何?”
北堂傲放下手,笑:
“为夫头发长见识短,也不知说的对不对,但这心里……总觉得吧,这礼尚往来才是长久之计,我们夫妻与他说白了也是素未平生,各不知底细。他还好,是个苏州城的名角,过去一二,咱们还能打听个三四。可咱们……人家可是一点底儿都摸不着呢?说信就信咱们了?”
柳金蟾一听,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赶紧拉着北堂傲的手问道:“那……依相公之见?”男人的心,也只有男人最懂!
北堂傲就着椅子,顺手拉着柳金蟾往他怀里一坐,一副处处为柳金蟾盘算的模样道:
“所以为夫过去时,想那玉堂春这大半年来没少吃亏,倘或为夫说这卖身契是妻主豁出命来从那知府大人手里哄来的,一则他未必信,二则咱们帮了他这样的忙,却只字不提要他报答一事儿?偏偏这好事还是妻主主动找上门去?他定会想‘天上岂有掉馅饼’的好事儿?”
柳金蟾将这话方心里一转,暗暗点头:
就是她无缘无故得到一个陌生人这样的好处,心里也得七上八下呢,毕竟人心隔肚皮,多少坏人不就是披着好人的皮儿,明说是为你,暗里把人坑得家破人亡……岂能不防?
柳金蟾暗赞北堂傲别看疯归疯,但想事情就是比女人细致,不禁道:
“亏得有相公在,不然……为妻今儿可不就是弄巧成拙了!那卖身契?”都怪她做事虎头蛇尾,这不,差点又酿了祸事。
“为夫还替妻主保管着!”
北堂傲说是这么说,但卖身契他可不打算重新交给柳金蟾。
“为夫只是想,既然眼下最要紧的事儿是先将那刘府一并告倒,那么知府大人的折子没递上去前,这玉堂春可不能出去泄了妻主昨夜说得话!”
柳金蟾心中暗暗击掌:可不就是如此,倘或泄露半句,别说她柳金蟾,弄不好北堂傲几个也全都要算同谋了。
“那么……”柳金蟾眼瞅北堂傲,有句话想说却不太敢说。
“为夫就想,既然他引来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又把他的卖身契奉送与夫人,那么眼下再让他去窃取官印,岂不是画蛇添足?反引人生疑?”
北堂傲这话一开口,柳金蟾也皱眉道:“为妻刚醒来时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意思,只是眼下不用他们了,却不知怎么和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