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见霍恒也凝神了,不禁笑道:“庙祝说今儿庙里有两国之贵的人到了!”
“咳咳咳……”
不待周母那无比兴奋的话点起众人的激动之心,柳金蟾刚到嘴,就吓进了喉咙口的茶水,呛得她眼泪哗哗直流:一群饱学之士啊!居然也和她那半文盲的娘一个样——
信这个!封建迷信……
柳金蟾这一阵咳嗽,立刻就引来了众人不约而同的怒目,吓得她赶紧噤声,畏畏缩缩地坐到了周燕的身后,弄得周燕也是好一阵尴尬。
周母无语,明明设计了要好好讨霍恒一番欢喜的话儿,此刻也说不出来,只得在霍恒微微愠怒的脸色下,无比懊悔地指着柳金蟾道:“这位……是小女周燕在白鹭书院的同窗,柳金蟾!景陵县人!”
众人一听白鹭书院,几人露出欣赏、几人露出厌恶,褒贬不一,但再不悦的脸,也挂着淡淡的一丝笑,是赞许还是嘲讽就得自己去判断了!
柳金蟾厚着脸皮起身,不敢像在景陵县时鄙夷群儒,立刻像只夹着尾巴的狗儿般,朝众人依次作揖,识时务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学生柳金蟾冒犯诸位夫人了,真是失礼失礼失礼……”
霍恒在那上首本想开口道一句“柳举人,何必自谦!”,然后把这个昨儿在她面前,仗着自己是小小举人,就敢和她打马虎眼儿,高谈大周律例,好好羞辱一番,不想,她还不用自己动手,其中一位叫做刘秀的老秀才就阴阳怪气开了口:
“白鹭书院好啊,傲视群书院,贵为书院之首!不过……难道一个孙梅做了状元,其他学生就一个个都是状元不成?”
柳金蟾脸上一僵,周燕想代柳金蟾向大家赔礼,无奈她娘狠狠一瞪,她也只得向柳金蟾投以身不由己的一瞥。
人在屋檐下,岂有不低头的?
柳金蟾也知是自己唐突了大家,不想因自己又连带了白鹭书院,哪里还敢有一毫不敬,只得忙赔礼道:“学生从不敢做如此想!”
“哼!”另一位年纪稍长的秀才也冷冷出声,“白鹭书院的学生素来自视高人一等,就连县学、官学的秀才们都不放在眼里,刘夫人与白术这等私塾先生,只怕更不在她眼中!”
柳金蟾欲要辩解,范举人也老持稳重地沉声开了口:
“狂傲至极!天下以官学为主,私学为辅,怎可喧宾夺主了去!小小白鹭书院,也不过是个书院,一个个学生也不过是几个秀才!怎就高了几等去?依老妇言,倒不如不去!省得都和那苏阡陌似的,本事不大。脾气大!”
众人立刻轰然一笑。
柳金蟾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更不知这苏阡陌是谁,门廊处就有了一个银铃般的大笑声传来:
“说得好,言得妙!白鹭镇上一群大儒,就围着一个外地学子,争相舌战之余,还不忘提点提点学生!学生阡陌今儿可是受宠若惊,真正是来对了地儿?啊——天凉好个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