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文先生直接从黎凰的阵法之中走出,黎凰便已知道自己的这些阵法已经无用,于是当机立断,抬手便将一切都彻底毁去。
同时,黎凰甚至在毁去阵法之时动用了自身的灵力,双角金蚕手中的传国玉玺立即有了反应,一声龙吟之声响起,压得这整个永安城似乎都向下方陷了三寸。
黎凰在这重压之下踉跄倒地,一口血噗了出来,一手抚着胸口,勉力抬眼看向那铁箱子,眉间忧色愈发浓重。
而机簧之声此刻仍未停止,那铁箱子之中随即传出了嘶嘶的气流声,明显另有玄机,然而除此之外,却是一点声息都没有。
“我不觉得你这机关能起作用。”黎凰突然笑了起来,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渍,而后整理着衣冠,跪坐在地上,面向那铁箱子做出了一副恭迎的姿态。
“你居然这么快就倒戈了?”双角金蚕捧着手里的传国玉玺,金龙虚影在他的头上盘旋,却并没有让他觉得宽慰一些,而黎凰的反应,更让他有了一种大势已去之感。
“如此有眼力的女人,难怪单乌如此看重于你。”文先生的声音再度响起,没有任何预兆地,这个中年书生和他的那只公鸡就这样出现在了铁箱子的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二人,并对黎凰微微笑了一下。
铁箱子上啪啦啪啦地裂出了几条缝隙,内里的火焰窜动了出来,往上方翻卷着,却烧不着文先生的一片衣角。
那片青绿色的绸布重新出现在了双角金蚕的面前,逼迫之意并没有减去哪怕半分。
“其实你这机关不错,虽然简单,但却足以利用他人的轻视之心,如果我是你那本尊分魂夺舍之人,没准真的就着了道儿。”文先生赞扬了一句,“可惜,我与你那本尊的实力,都不是你眼下的境界能够揣测的。”
“这传国玉玺仍未圆满,只有留在我手里,才有补完最后一丝缺漏的可能。”双角金蚕的脸皮有些抽搐,却依然做着有些无谓的尝试。
“世上圆满之事本就不存在,能完满个九分,已是意外之喜。”文先生摇头笑道,“对于此点,我并不强求。”
“只怕是因为时间来不及了吧。”双角金蚕冷笑道,“你知道佛光塔已经到了我那本尊分魂的手里,所以只能急急忙忙地来抢这传国玉玺了,你畏惧我的本尊,这才如此迂回……可惜这传国玉玺亦是我本尊所需求之物,你拿到手中之后,又能保存多久?又能让他发挥什么作用呢?”
“嗯,时间的确来不及了。”文先生并不否认,“不过,你的本尊与我纠缠了这么多年,双方都觉得该有一个了结了,所以在时间这一点上,其实对我,对你那本尊,都是公平的……”
下一刻,文先生已经站到了双角金蚕的面前,缓缓吐出了下半句:“……可惜,对你这种还没当够皇帝的人而言,的确是略为不公了一些。”
双角金蚕只觉得自己的双手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在文先生这近距离的逼视之下,他想反抗,却只能颤抖着双手将那传国玉玺捧到了文先生绽开的那面灵力凝就的绸布之上,继而亲手拉起了那绸布的四角,将那传国玉玺给齐齐整整地包裹起来。
双角金蚕头顶上悬浮着的金龙虚影在传国玉玺落在那青绿绸布之上的时候便已消失不见,而随着这个包裹的完成,那压逼在整个永安城之上的气场也已经消失不见,黎凰动了动肩膀,只觉得身体一轻,继而体内的灵力活泼泼地跳动了起来,将方才使用灵力却被压制后反震而出的内伤一一治愈。
黎凰忍不住有些愉悦地叹了一口气——这种可以自如使用灵力的感受,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黎凰依稀觉得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扇闪耀着金光的窗口,似乎只要能够再上前一步,就能推开那扇窗户,真正看到外面那些不属于这凡俗人世的世界。
“难道那就是仙凡之界?”黎凰一时有些痴怔,竟险些就忘了,这文先生可还在这宫室之中呢。
“……你夺走了传国玉玺,断我人间帝王之路,却不杀了我?”双角金蚕眼睁睁地看着文先生身边那只公鸡将那包裹着传国玉玺的包袱叼在了嘴里,眼睛里几乎都红得滴出血来,声音里同样带着浓浓的恨意,却只能勉强靠着墙壁支撑着身体,脸色铁青,“杀人留口气,这便是你的仁慈?”
“如果你真有这凡间帝王的命格,有没有这传国玉玺,对你而言重要么?”文先生轻笑道,“一切外物都比不上自身,这一点,你那位本尊难道没有教会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