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冷笑,不过这样高难度的表情他现在想做难度太大,只得作罢。
“解毒也罢,治病也罢,只要你能让朕恢复健康,朕便立你为太子!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
“父皇误会了,儿臣想要的并非太子之位。”杨珩笑得温和儒雅:“父皇要见甘遂,儿臣已经将他请来,至于什么治病解毒的事,儿臣实在无能为力。”
皇帝早被病痛折磨得耐心尽失,闻言神情更是扭曲,道:“你们究竟想如何?!甘遂,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替朕解毒,朕便不再插手武林盟与魔教的事务,你要一统江湖也随你的便。”
甘遂眼神冰冷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道:“我并没有在你身上下毒,你便是插手神教与武林盟的事也不妨,你以为那些蠢材还能翻起多大的浪?倒是父亲你,该准备后事了,还有两个月不到吧。”
“不是你,还能有谁?!”皇帝的声音嘶哑难听,他是真的怕了,甘遂的意思分明是指他只能活两个月不到的时间。
雷公公亦是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杨珩面前,颤声道:“六殿下,求求您救救皇上,老奴给你磕头了!”说着便连连磕起了响头。
雷公公始皇帝的亲信,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对杨珩一直照顾有加,杨珩对他倒是还有几分香火之情的。他走上前扶起雷公公,扭头对道:“父皇有近一年没看过母妃了吧。”
皇帝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悦妃被害身亡曾留下一副肖像说让皇帝留念,要皇帝至少每个月都去“看看”她,与她说说儿子杨珩的事。
悦妃确实是皇帝最爱的女人,自然满口答应,而且更承诺将来会让杨珩当上太子。
悦妃的死皇帝心中有愧,所以这些年将悦妃与甘遂的娘亲甘青兰的画像一起挂在寝殿后的一座小楼内,心情烦闷时,就到楼内对着自己这两位红颜知己说话发泄。
这个习惯,杨珩是知道的,在皇帝决定下狠手对付毛、夏两家之前,曾将他带到小楼内,将往事说了一遍,言下之意无非是暗示杨珩——你老子我把权臣干掉了,太子之位就是你的,所以你一定要出尽全力配合。
后来他大权在握,加上存了对付杨珩与甘遂的心思,便下意识地不再进那栋小楼的,杨珩的推测不错,他确实已经有近一年没再见这两姐妹。
甘遂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坐下,笑道:“可叹阿姨明知道你故意放任皇后对她下手,却还是想着要给你机会,要替你解毒延命。”
皇帝勃然变色,嘶声道:“你说什么?”
甘遂笑容不改:“你不是想知道你身上的毒是谁下的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从阿姨决定自废武功进宫之时,我娘就在你身上种下了‘连理枝’,这种毒是从一种蛊毒中提炼改进出来的,据说最初的效用就是女子怕丈夫变心,新婚时就在丈夫身上下蛊,这蛊的解药就是妻子的精血气味,只要妻子一死,蛊毒就会发作,丈夫也会一道身亡。这连理枝嘛,效果一般无二。”
皇帝想起甘青兰听闻妹妹宁愿自废武功破门出教也要嫁入皇子府当侧妃时,脸上那似是怨恨又似是悲痛的神情,顿时悚然而惊。
甘遂一身毒术习自他的娘亲,甘青兰的本事他也是亲眼见过的,自己身上这果然是毒,而且竟然是在数十年前就被下毒了!只是一直懵然不知。
“娘亲早看清楚你是个什么东西,可惜阿姨她执迷不悟。你一定不知道,阿姨她的毒术比娘亲更加厉害,她本身就是百毒不侵的体质,皇后对她下毒怎么可能得手?全因为她当时为了替你解毒,暗中以自己的精血炼药,导致身体虚弱,才让皇后有机可趁。她为了你将自己置于险地,你是怎么回报她的?”甘遂一脸不屑地继续道。
这些事,杨珩早就知道,不过现在听甘遂说来,仍是忍不住愤怒又伤心,看向皇帝的眼光冰冷非常。
皇帝神情闪缩,当时的形势他如果硬要救悦妃,夏家就会转而支持他的三皇兄,而毛家同样对悦妃母子心怀忌惮,为了安抚两方,他选择了放弃悦妃。
不过不管什么时候,对皇帝而言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性命,他将甘遂的话仔细想了想,问道:“悦妃过世有十年了,为何……”
杨珩看着他道:“因为母妃死前终于将解药炼制出来了。”
皇帝心中大喜,疾声问道:“在哪里?”
杨珩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冷笑。
皇帝忽然醒悟过来:“那幅画像!”
难怪悦妃死前会要他至少每个月都去看看她……他这怪病发作,也正是在他不再进入小楼之后。
悦妃明知道他见死不救,却还是不忍心他在自己死后一并陪葬,所以虽然没把解药让他直接服下,却留下了融入解药的画像,只要皇帝每月“见”她一次,闻到画像上留下的气味,那就能一直健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