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一会就去说,你等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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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诚办事效率很快,没多久就打电话告诉了季燃晚上吃饭的地方。为了这次见面,季燃用心地打扮了一番。
面对徐远这种媒体圈混了几十年的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别让他产生戒备感。所以季燃扎了个马尾辫,带了一副圆圆的黑框眼镜,挑了件白衬衫和休闲裤,踩着帆布鞋,背了个基本款的双肩包,特意装扮出一副呆萌的样子,提前到达了丁诚订好的包厢。
“诶,这就是小诚你说的那个朋友啊?还挺可爱的嘛。”
徐远一进门就看到了起立乖乖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害羞微笑的季燃,冲着随后走进来的丁诚打趣着,虽然大概知道不认识的人请吃饭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目的,不过看着对方是个小姑娘,眼睛里的胆怯也不似作假,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嗐,老师你可别夸她了,她这人啊越夸就越紧张。”
“这么了解啊?”徐远顺着他的话打趣道,看着丁诚急着否认的样子,心领神会地抽了椅子坐下来,也不再多说。
有丁诚这个中间人在场,气氛也活络了一点,季燃时不时接着话,话里话外都流露着对徐远的崇拜。到了徐远这个年纪的男人,哪抵得过年轻小姑娘的吹捧,酒过三巡之后就有些飘飘然了。
季燃眼瞅着时候到了,和徐远碰完杯之后,开始进了正题。
“徐远前辈,以前你当记者的时候也会受上司的气吗?”
她说的时候撑着下巴,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徐远看着,脸上也露出一些慈祥的笑容:
“怎么,你被上司欺负了?”
“也不算欺负吧,”季燃玩着手里的杯子:“我们主管啊,脾气不太好,经常挑我稿子的毛病,上次挑完刺,还故意说我们这一批比起你们那一批差多了。”
“你现在的主编叫什么名字啊?”徐远顺口问道。
“梁琼。”
“哦,她啊,”徐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她那脾气就这样,没想到还当上主编了。”
“梁主编从以前脾气就不好吗?”季燃天真地问着。
“性子太犟了,想写什么说啥都不会放弃,当初也没少给报社惹麻烦,现在嘛,看报社这个样子,估计收敛挺多了。”
“这样啊,”季燃点了点头:“不过梁主编说完之后,我真的有特地查了查前辈你们那批人的新闻稿子哦。”
“哈哈,都是过去的东西了。”
“才没有,徐远前辈写的那篇关于有家爆炸案的报道,”
说到这里季燃放慢了一点速度,牢牢地盯着徐远的动作和表情,只见原本带着醉意笑眯眯的脸,在听到'友家爆炸案'这几个字时,笑容僵在了嘴角,原本混沌一片的眼神也陡然清明了起来,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害怕。
就这一个下意识的表情和动作,季燃几乎可以肯定对方肯定知道什么内幕,而这内幕绝对不会像新闻报道里写的那样单纯。
这样差不多也就够了,毕竟第一次见面,表现得太明显会很让人怀疑,所以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季燃就甜甜笑着继续说了下去:
“还有采访文学新人的采访稿都写得很好啊,详细又公正,不管是结构还是行文都很流畅,而且遣词用句都很舒服,真的很值得后辈学习啊。”
徐远表情复杂地看了看季燃,女孩脸上还是一副崇拜的表情,看起来像是真的翻了一遍他的新闻稿,偶然提起其中几篇印象深刻的样子。
但是'友家爆炸案'这几个字,对于他来说真的过于敏感,他打量了季燃半天,终于说服自己,十五年前,她也就一个十岁的小屁孩,怎么可能对这个事情感兴趣,也就收敛了一下情绪,摆了摆手。
“唉,都是那么多年前的东西了,现在早退化了,你看所以现在才转行到纪实摄影了嘛。”
“听丁诚说,徐远前辈的摄影项目也非常厉害。”
丁诚有些尴尬地拿起了酒杯,原本听着季燃云里雾里和徐远聊了半天,这丫头还装出了平时看都看不到的乖巧姿态,本来就不太自在了,现在听着两人互夸,还扯上了自己,内心表示完全不想搭话,不过季燃也不太需要他搭话了。
“其实今天托丁诚约前辈吃饭,是有些事情想拜托前辈。”
“哦?你说说看?”
徐远还是一副面对着后背的好脾气,内心却因为刚刚季燃提到的事情暗暗戒备了起来。
“因为前辈大概是报社跳槽出去转行走得最好的人了,所以”说着说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所以希望前辈如果有什么好机会的话,可以提携一下晚辈我,毕竟记者这条路,前辈懂的,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出路。”
“那当然没问题,谁让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亲切,这就是缘分啊,来干一杯。”
徐远原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就说,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哪有那么多的心思,不过就是为未来担心来搭个线,当下也就先胡乱应了下来。
碰过了杯,季燃低下头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弯了弯嘴角,什么狗屁前辈,老子才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