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的人好像很容易变得脆弱和敏感，常博觉得背后这些人的目光就像无数的小刀片一样，已经把自己切成了细碎的肉块。他慌慌张张地从兜里掏出的钱，等着找回零钱的时候，他也不敢抬头，眼睛始终盯着那羊排下面绿油油的生菜叶子，这些叶子的边缘弯曲着翻转着，像夏天女孩子的荷叶裙边儿。

……

常博走在街上，他对一切视若无睹，他毫无目地迈着腿，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不停的走下去？

他只知道今天早晨自己下的那个决定是正确的，这条路对他来说是任何其他的工作无法匹敌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名有潜质的大胃王。他低下头，再度审视自己滚圆的肚子，发现肚子的位置上那两个纽扣怒视着他。

常博意识到自己过于敏感了。

他路过一个写字楼，通过玻璃大门看到里面大片的空间被迂回曲折的厅堂过道毫无理由地分割得支离破碎。而那些巨型的有如香肠一般细长的房间看起来肯定采光不佳。

天呐！他想，幸亏我不是在这样的办公室里上班，幸亏我追随的是大胃王之路，我会继续挑战，我会变得动作利索，像龚宇泽一样轻车熟路得心应手，而且很愉快。

……

常博听见了手机的铃声。

“博儿，给你的卡上汇了一千块钱，有空的时候查一下。”

“妈，知道了。”

“你说的新营生，定下来没有啊？”

“基本，基本定下来了。”常博从一个路口拐进了一个岔道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干啥活啊？累不累？”

“一点儿都不累，放心吧。就是替一些食品公司品尝新产品什么的，他们根据我们的反馈和意见调整口味”

“哎呦，现在还有这工作呢？那应该比当木匠要轻松呗。”

“那当然，那当然。”常博想赶紧挂了电话，他不知道再聊下去会不会露馅？

“那工作待遇和保险啥的都谈好了没？”

“没那么快，人家得有几天试用期，等通过了才……”

“那你可好好干。得对得起人家给的那份钱啊，博儿，听见没？”

“知道了，知道了，就这样吧，我挂了。”

常博的手心儿和脑门儿都是汗。他收起了电话顺势靠在了墙上。

龚老师，你到底在哪里？！常博心里喊道。